尽管他记不得半点梦境的具体内容,只觉得心口酸酸涩涩,总忍不住掉眼泪。
但醒了便是醒了,几秒钟过后,思维便能回归现实。
云晚汀搂着顾休与脖子,眼泪鼻涕都蹭在顾休与衣领上,难过道“顾叔叔。”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方才喊了多少声陆长侵。
顾休与胸膛急遽起伏。
为了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男人哭得湿漉漉的,转头却窝进自己怀里要安慰。
云晚汀恹恹道“头晕。”
顾休与伸手探了探他额温,是有点偏热,一时更拧紧眉头“你”
嘴上凶,却圈着云晚汀腰,将他托起来道“抱紧我脖子。”
云晚汀几年不来南珠大厦,休息室没备退热贴。
顾休与抱着他去洗手间,拆开两条新毛巾,一条浸了温水给小花猫擦干净脸。
另一条浸了冷水,将人抱回床上后,敷在他额头。
他坐在床边,云晚汀手卧在他掌心,因低烧而有些温热。
云晚汀有气无力道“不舒服。”
顾休与深呼吸几下,问“为了陆长侵,你就把自己折腾得这么难受”
云晚汀根本不懂,迷茫道“什么陆长侵”
顾休与“”
他伸手给云晚汀按摩头部的几个穴位,道“不舒服就闭着眼睛睡会,退烧了咱们就回家。”
云晚汀拉拉他衣袖道“你上来吧,顾叔叔,一起。”
顾休与始料未及,身形蓦地一顿。
躺到云晚汀身侧时,小猫自然而然地偎进他怀里,暖呼呼一只,身体超级软,是液体小猫。
鼻间都是小猫身上柔软可爱的甜香,顾休与却大睁着眼,毫无困意。
云晚汀五岁开始同他睡一个屋,学龄前的年纪都不跟人分享自己的床。
十三年了,十三年第一回能和云晚汀在一张床上睡,还是因为云晚汀做梦梦到了陆长侵,醒了就跟被偷窝的小猫似的,居然不介意共住一窝了。
托他的福。
托陆长侵的福。
夜风凄厉,卷着满宫哀戚的落花声,拂过一座座宫殿外的白绸。
云晚汀抱着先帝的霄练剑,卧在四方殿的拔步床上。
他装作在午睡,耳畔是两位宫娥的轻声交谈。
荷风捏着绢帕,坚定道“那位此时回京,其意昭然若揭哪怕豁出命去,我也得带陛下走。”
先帝生前操劳过度,以致突发心痹,而立之年便骤然崩殂,留下个五岁的独苗苗。
他操劳的正是持续多年的北疆战事,如今北疆大捷,先帝却大崩这下可好
那位凯旋的少年将军堂堂正正回京,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
甚至、甚至哪怕陆长侵要篡位,也背不上忘恩负义的诟病。
毕竟军功是人家从小卒做起、真刀真枪挣的,又无父无母,祖上不曾受过云氏皇族庇护
竹露眉间一片愁云惨雾,含泪道“去哪,回定州老家那位岂肯放人。”
“我若是他,要么挟天子以令诸侯,要么干脆斩草除根哪有放虎归山的。”
床上的小新帝听得似懂非懂。
阿耶成仙去了,身边人都笃定他以后见不到阿耶,除非阿耶回来接他。
可明明是可以的,阿耶从前告诉过他。
阿耶说,兰因寺星空极美,立在兰因寺的榕树下,抬头望向星空,便能见到自己想念的、已经成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