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娄子伯的意思是,军情瞬息万变,只能定下大致方略,是不可能在一切未明的情况下作出反应的。”一旁低头喝粥的程普突然开口道。“而且我们只有区区五人,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敢问德谋兄,”公孙范不去理会娄圭,转而请教起了这个看起来更稳重一些的程普。“所谓大致方略又该是什么呢?”
“呃……”
“先要知道赵老夫人是否还安全。”这时候,娄圭忽然又主动开口,逼得程普继续喝起了粥。“若是赵老夫人已经遇难,那我们多待无益,马上就要潜出去;若是赵老夫人尚在,则以救助赵老夫人为主……毕竟这是辽西郡守之母,郡守如国君,也算是公孙氏的主母了,只要能在万军之中救下这一人,全了赵郡守忠孝之道,不说太守本人会感激涕零,就算是放到全天下那也是要人人侧目的;最后,如果能在救人之余再做些有助于战局的事情,那就再好不过了……”
公孙范强压着腻歪心反讽道:“至于如何救人,又如何有助于战局,想来娄子伯你就只有随机应变四字了?剩下的,都是要我兄长去以身试险?”
“我终究是替文琪想起了这如何破局的一点。”娄圭冷笑道。“不知道公孙范你个当弟弟的又做了什么呢?”
公孙范当即憋得满脸通红。
“两位。”程普此时已经大口喝完了一小罐略显腥膻的羊肉粥,便顺势将瓦罐放在了地上。“你们二人,一个是公孙主计的弟弟,一个公孙主计的宾客,所谓事兄、事君……如今,公孙主计一个人在外面与敌人周旋,生死不明,而两位却在这里抱着肉粥斗嘴斗狠,这是做弟弟和做宾客的道理吗?我程普是感念公孙主计的勇气与忠义,来此做大事的,可不是来听两位像妇人一样吵闹的!”
“德谋兄说的没错。”此时,韩当也已经喝完了一罐,正帮着自己和程普去桶中盛肉粥呢。“我韩义公虽然不晓得什么计谋,可却也知道此行只有我们五人而已。那救人也好,乱军也罢,甚至是马上逃命也行,都是要力气的,而且十之**是要跟人搏命的……你们二人不吃东西,真行吗?”
公孙范与娄圭对视一眼,都是满脸羞愧,转而各自低头强咽起了腥膻的肉粥。
就这样,时间来到中午时分,就在营帐内的四人不明所以、忐忑不安之时,公孙珣却随着莫户袧来到了中军大营处。
“莫户头人!”
“莫户大人!”
“莫户首领!”
“莫户头人,大人让你进去……刀子放这儿就好,后面这位勇士也是如此。”
风水轮流转,一年多的时间,对于有些人来说,无外乎是跑了一趟洛阳,被各自高端人士鄙视一下智商,但对于边境上的小部落而言,那就是翻身做主人了。
前年冬天的时候,莫户袧还只是个只能凑出来百八十个歪瓜裂枣的边缘部落首领,而此时却是能出三百勇士,而且兵器、皮甲、弓箭齐备的有力头人了……鲜卑人的尊卑观很直接,这种变化,就已经足够让原本看不起他的人转而尊重他了。
“柯最大人。”解下武器,刚一进入大帐中,莫户袧就直接拱手一礼,然后就要下跪。
“坐坐坐……不要在意。”坐在上首的柯最坦赫然是一个披头散发、胡子拉碴,还裹着一件狼皮袍子的年轻人,这个年纪就能统帅上万骑兵,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相对而言,公孙珣竟然还得朝对方似模似样的鞠躬行礼……得亏没让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