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长野山林间暧昧的萤火不比东京彻夜璀璨的灯光。万籁俱寂,几乎能听见白霜凝于草叶的声音。低调的黑色轿车在道路间飞驰而过,寂寂的黑暗很快掩盖了一切。
为了照顾黑泽阵,诸伏高明体贴地预留了走廊上的壁灯。这点照明的光线现在却让黑泽阵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门缝下方露出的黑影。为数不多的困意迅速消散,黑泽阵努力维持着均匀的呼吸,静静地躺着,仿佛早已陷入沉眠。
房门悄无声息地被推开,几近于无的脚步声停在了床边。
黑泽阵没有睁眼“是谁”事实上,这个时间点找到这里的人只有一个。
明知故问。
琴酒也不着急,恶趣味地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别装睡了。”
皮革手套冰凉的触感激得黑泽阵忍不住颤动了眼睫,随后耳边便传来一声熟悉的嘲笑“废物。”压低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情绪,这让黑泽阵稍微放松了一点。
至少琴酒不是来杀他的。
拨开那只手,黑泽阵干脆支起身子,顺便瞪了琴酒一眼。他张嘴想要问琴酒怎么找过来的,又想问自己该怎么回去,犹豫过后他还是踌躇着问出今晚第一个问题“你你一直知道我的存在吗”
琴酒表情微妙地看他一眼“你以为是什么让我在凌晨两点站在这里听你说蠢话”他似乎被黑泽阵那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愉悦到了,但很快意识到某种意义上来说黑泽阵就是琴酒,于是重新露出冷酷又不爽的表情“你那边的世界,我也能看见。”
有点聪明,但不多。琴酒嫌弃地俯视黑泽阵,上次他在梦里看见这个小鬼,对方还是个小学生,现在看起来已经是高中生了。那天的任务他倒也不是存心吓唬小孩,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黑泽阵已经被吓得不敢过来了。
明明自己被对方拒绝了,但琴酒却开始断断续续地梦到过一些黑泽阵生活的碎片。
可惜这点日常的平淡微光,不足以引起在黑暗中沉浸多年的杀手的向往憧憬。琴酒清晰地知道黑泽阵不是过去的他,如果没有意外,这个长在阳光下的小废物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黑暗。嗯,不说琴酒自己都没什么记忆的父母,光是那边的那位先生就把他保护得很好了。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会出现在这里,这段时间你先用这套身份。”琴酒把一部新手机、一张银行卡和刚做好的身份证明扔给黑泽阵,顺便收走了对方原本的学生证,“这里没有你念的那所高中,留着反而会露出破绽。”
黑泽阵没有多说什么,他翻了翻证件和资料。他还是叫黑泽阵,因为父母离异一个人在东京居住,原本他是帝丹高中今年的新生,但是身体不好所以正在无限期休学中。
“这张卡没有秘密。你的监护人是组织的外围成员,有什么事情就给他们,算了,直接给我打电话。”琴酒皱着眉想了想,“不要给我惹麻烦,这个收留你的条子就”
“不要杀他。”黑泽阵放下资料,认真地看向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