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林嘉年都没有走出过房间,还将房门从里面反锁了。
与其说他没有担当不敢认账,倒不如说他是在躲着许知南,因为他害怕她真的会拉着他去民政局办离婚。
昨天中午,向她提出离婚的时候,他绝对是认真的,糊涂地认真着。他觉得自己耽误了她好多年,想还给她自由。
然而,当许知南把结婚证从楼上扔下来的那一刻,他突然就清醒了。
两本红色的结婚证相继摔在了客厅的地板上,就如同两个巴掌似的,响亮地扇在了他的脸上,一下子就把他给扇醒了他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跟她提离婚她跟了他六年,受够了穷罪,从来没抱怨过一句,他怎么就会觉得她不想跟他过了
而且,他根本就不想离婚,一点也不想。
离了婚之后,她就再也不是他的了。
那时,林嘉年几乎是从沙发上弹了出去,惊慌失措地将那两本结婚证从地上捡了起来,然后就上了楼,如同一位逃避逮捕的嫌疑犯似的仓皇失措地躲进了客房,为自己刚才的糊涂行为感到懊恼和自责的同时又忐忑不安,生怕许知南当真,真的和他离婚。
昨天晚上他也几乎没怎么睡觉,时不时地就要把手伸进枕头底下,摸摸结婚证还在不在了,摸到之后才能安心。
今天早上,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的那一刻,他就从床上翻坐了起来,浑身紧绷、如坐针毡地盯着房门,紧张到连呼吸都停滞了。
好在他提前把门反锁了,她并没有打开。
她离去的那一瞬间,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盘着腿坐在床上,手臂搭在膝头,无力地弓着上半身,垂着头长舒了一口气。
过了许久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上都被吓出汗了。
他也从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这么胆小。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敢离开房间,哪怕已经到了饥渴交迫的地步,也不敢离开半步,龟缩不出,甚至还将手机关机了。
他的身上还一直穿着昨天回家时穿着的那套衣服,领带早已被他解开扔在了床上,白衬衫和西服裤早已在翻来覆去的忐忑夜晚中被蹭出了无数道凌乱的褶皱。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够躲到什么时候,但只要许知南不跟他计较了,他就敢出去了。
好在许知南这一整天都没有再来找过他,他以为她不会再当真了,谁知房门竟然又被敲响了。
敲击声很重,带着决断和不容置疑。
他预感到了不妙,浑身僵硬地站在房间里面,屏息凝神地盯着房门,不安又惶恐。
他根本不敢去开门,然而许知南却始终没有放弃,一直在敲,带着坚决的执拗。
林嘉年的双手局促不安地蹭着皱巴巴的西装裤,内心慌乱极了。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他才艰难地迈开了脚步,慢吞吞地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伸手开门的时候,他还不断地在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跟他提离婚,他一定会道歉,会认错,让他干什么都行,唯独不要跟他离婚。
然而当他打开房门后,许知南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林嘉年,我们离婚吧。”
她的神色木然,嗓音低涩,却决然到没有任何可以回旋的余地。
当头一棒的感觉,林嘉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头晕脑胀地呆滞了许久,他才重新找回了主心骨,慌张又急切地开口“我不想离婚,知南,对不起我不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糊涂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是在为了什么道歉为了主动和她提离婚的行文道歉,还是为了出轨道歉
出轨这种东西还分有意和故意么一时糊涂是出轨的借口么你和其他女人上床的时候想过自己是一时糊涂么
许知南的胸腔内再次传来了钝痛感,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不行,必须离,明天就去办离婚手续。”说完,她转就走。
“知南”林嘉年没想到她会这么坚决,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向来沉着的眸光在惊慌的颤动着,嗓音也在发颤,言语间极尽卑微与哀求,“不离婚好不好我不想离婚,我真的不想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