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是怀揣着一股巨大期待感去爱着这个孩子的。
她从来搞不清楚自己和母亲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对母亲的爱更多还是恨更多,她也不确定自己这么多年来到底有没有一些成长,更不确定自己终其一生能不能摆脱年少时的困境和原生家庭的束缚。
这个孩子就是答案,也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
腿间的血污刺目,小腹坠痛,许知南胆战心惊地去了卫生间,一边害怕地哭着一边清理好了自己,然后独自一人出了门,打车去了医院,自己一个人挂号,自己一个人就诊,又独自一人在医院里面打了半个月的保胎针。
这期间林嘉年联系过她许多次,但她一个电话都没有接,一条信息都没有回。
王姨和其他朋友们也联系过她,她的回答一律是心情不好,去旅游了。
出院回家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一走出住院部的大楼,许知南就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沁凉秋意。
她的身上还穿着住院之前匆匆忙忙地从家里带过来的单衫呢。
但或许是因为澄澈的阳光中蕴含着温暖的力量,驱逐了连日以来积压在她心头的阴霾,使得她的心境顿时变得透亮无比,所以许知南并不觉得冷。
万幸,她的孩子保住了。
许知南站在阳光下,掌心贴着小腹,轻轻地揉了揉,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她从医院门口打车回了家,在小区门口下了车,与此同时,一辆熟悉的黑色奥迪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除了股权以外,这辆林嘉年经常开的车她也没要谁知道他有没有用这辆车送过别的女人谁知道他们俩在车里面干过什么事
和那件衬衫带给她的感觉一样,许知南觉得恶心,所以坚决不要。
林嘉年是自己开车来的,一大早就来了,即便许知南不在家,他也没有离去,一直停在路边等她。
许知南才刚一关上出租车的车门,奥迪车驾驶室的车门就被推开了,林嘉年迅速下了车,快步朝着许知南走了过去。
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笔挺的黑色西裤,外搭黑色的长款风衣。
许知南还记得这件风衣,是去年秋天的时候他们俩一起去专柜挑选的款式。
林嘉年还未走到许知南面前,就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怎么穿这么少”话音还未落,他就将自己的风衣披在了许知南的肩头。
许知南的身上还穿着方领的针织短袖,牛仔裤也是七分的。
风衣内里还余留着林嘉年的体温,暖暖和和的,瞬间就驱逐了秋日的寒冷。
许知南在内心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败给了保暖需求,任由林嘉年给她披衣服,同时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听王姨说你今天回家,我就来了。”风衣穿在许知南身上大了不止一星半点,但林嘉年还是给她系好了扣子。
半个月未见,他也是真的想许知南了,目光一直定格在她的脸上,仔细又贪婪地看着。
他发现她好像又瘦了一些,身形越发的纤细单薄了,神色也有些憔悴,向来明艳的眉宇间透露着一股难掩的虚弱感。
林嘉年担心地询问道“身体不舒服”
许知南语气冷淡“没有。”她是昨天晚上通知王姨自己要回家的,没想到王姨转头就告诉林嘉年了,内心不免有些气闷,
林嘉年眉头微蹙,依旧不放心“要不要去医院”
许知南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来干嘛”
林嘉年无奈,轻叹口气,回道“妈明天过生日,你看我们什么时候过去合适”
除了王姨之外,再没有第一个人知道他们离婚的事儿,许知南也叮嘱了王姨暂时不要外说,所以父母那边该走的过场还是得走。
但许知南也是真的不想再跟林嘉年之间有点儿什么牵扯了,冷冷地回了句“那是我妈又不是你妈,她过生日和你有什么关系”
话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许知南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林嘉年没有妈妈,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许知南立即跟林嘉年道了歉“对不起。”她懊恼又自责,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紧张又慌乱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林嘉年当然清楚她是无心的“没关系的。”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和煦,看来是真的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许知南不由舒了口气,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回绝他了,低着头说了句“明天晚上吧,小东还想让咱们俩去接他放学。”
小东就是许知南的弟弟,许闻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