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或许连本人都不曾察觉的畏惧。
从隐形耳机中传出的来自好友的熟悉的嗓音和脑海中浮现的猜想几乎同一刻出现,诸伏景光微微勾了勾唇。
显而易见,他们两个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本该已经走到了绝路,但是他救了我。”诸伏景光平静道“事已至此,你还觉得只要自己不松口,就再没有其他人能揭开那段往事吗”
上野自由定定地看着审讯官,修剪平整的指甲刻入掌心,刺痛感为他重新带来了清醒的认知。
“那段故事里的主人公可从来不止是你一个,上野自由。”
“无论是管理官还是警备局的任何一个人,你也知道的吧,无论是谁,大家都会更愿意相信”
“那又怎么样”
上野自由猛地站了起来,但是被禁锢在座椅扶手上的手腕让他的身体还未离开座位时就再次跌坐回原处。
他的身体最大限度地前倾,胸膛肉眼可见地剧烈起伏着,隐约能够听到骨关节挤压时产生的摩擦声,在某一刻,无法继续抑制的翻涌的情绪终于还是突破了界限。
“注定只有一个人能回来,从一开始,这个人就应该是我”
或许这句话已经藏在他心中已久了,所以他才会在这一刻拔高音量喊出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他停顿了两秒,急促地喘了两口气,有些神经质地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个人只能是我”
监控室内的安室透仿佛忘记了该如何眨眼,他的右手紧紧按在耳麦上,唯恐自己错过任何一个音节。
接收到白井直纪的眼神,风见裕也立刻反应过来,他将的身体紧贴审讯室的门,绷紧神经,只需要一声令下,他就会立刻打开这扇门冲进去,以防止任何意外状况的发生。
诸伏景光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双眼眶猩红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
但是他依然维持着那副不紧不慢的姿态,平淡地瞥了一眼神色中带着几丝歇斯底里的男人,最终仅是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而这种高高在上的、甚至显得有些轻蔑的姿态成功地再次刺激到了上野自由敏感的神经。
“你这种人怎么会明白”
“你们根本不会懂那个人天生就属于那里,用让他留在那里换我离开有什么不好我没做错任何事”
“我没做错任何事”
审讯室里的两人一个激动一个平静,在极致的反差下却诡异地达成了某种无法界定的平衡。
一个人会不断重复同一句话,那也代表着他本身对这句话的不信服,所以才会反常甚至是病态地不断进行重复,在试图说服倾听者的同时,也是在努力说服自己。
诸伏景光不知道那段或许只有神津真司和上野自由所经历过的往事究竟是什么模样,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利益能驱使一位训练有素的卧底搜查官背叛同伴,但是他知道,好友此前做出的推断或许是真实的。
“如果这才是神津真司该有的模样呢”
脑海中响起这句话的同时,他近乎本能地抚摸了一下手腕上的那只做工考究的手表的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