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程岭墨就是如此默契,不需言语,几秒停顿的磁场,足够让他们猜到彼此。就像程岭墨在她要挂断电话的一瞬,叫她的名字“温芸。”
低沉的,疲惫的,晃晃荡荡的不确定。程岭墨的声音变成这样,全然没了往日精神,但够让人心软。
程岭墨说“北京的号码你不接。”
温芸仍不吭声。
“你不打算跟我说些什么吗”他又追问。
“你让我说什么,夸你真聪明,知道换上海的号码打吗。”温芸冷漠带刺。
“我联系不上你,你让我怎么办”
“你这么舍不得我,你未婚妻知道了怎么办”
温芸还击,毫不语软。
程岭墨戛然止声。
此刻的沉默像锯片,每过一秒就如往她心头划拉一刀。心里痛,温芸想止痛,只能转移伤口。
“还想听什么嗯祝哥你新婚快乐吗电话不够彰显我的诚意,你放心,我一定回来参加你们的婚礼。”
“温芸。”
“日子订了就早点告诉我,我很忙,早安排。”
“温温。”程岭墨的声音如空谷撞钟,他说“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伤痛转移失败。
温芸嗓眼发堵,泪水酸到眼眶。
“没什么好说的,我也不想跟你说了。我来这边做项目,不是为了躲你,公事公办,犯不着为你。我妈给我打电话,你俩婚期不是订了么,那你好好忙,陪陪你的未婚妻。”
温芸把电话挂断,拉黑这个号码。
屋里血腥气重,开窗不够,她想把门打开。
门一开,就看见赵东沿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冰袋,两包纸巾。
温芸不知道他站这多久了,目露提防。
赵东沿视而不见,递过东西,“冰袋敷鼻梁,用完了放一楼台子上。”
温芸“多少钱,我转你。”
赵东沿紧了下眉,他对这个字简直心悸。
温芸也意识到了。
想来也好笑,这件事上,她和赵东沿竟相当有默契。
温芸接过,道谢。
但赵东沿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堵在门口,挡住大半光线。
温芸背过身,纤细腰肢像一弯浅溪。
她没精力应付,只想一个人待着,于是主动服软“对不起。”
赵东沿“你对不起我什么”
温芸没搭话。
赵东沿自嘲,“当初我被你骗的那么惨,你都没跟我说过对不起。现在算什么想逃避,不想面对了,就可以跟我低头了”
温芸转过身,“你想吵架吗”
赵东沿冷呵,“跟我吵算什么本事,欺负你的人呢,你不找他们报仇,搁我这儿神气个什么劲。”
赵东沿没变,和五年前一样,情绪与情感的输出,明火执仗,大开大合。
这股“豁出去”的劲像三伏天的正午太阳,蒸干皮肤里的水分,晒得人肉疼,晒走了遮阳藏身的阴影。
温芸压抑克制的情绪有点绷不太住,转过身,看着他。
她觉得自己很有气势,但她忘了,倚撑危楼,自身难保,全身都是漏洞。
赵东沿在她眼里看到了不耐烦,甚至厌恶。
他一停顿,沉默都变得晦涩生硬。
“脖子上的伤怎么弄的”
温芸蓦地一抖。
赵东沿的目光抓牢她,不给她退却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