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绮笑着摇摇头。
她下了楼,坐进自己的车里,外面下雪了,空气特别安静,整个世界都柔和下来,可也好孤寂。
除夕当天,关绮很早就醒了,她不敢运动,起来洗了个澡,挑了身衣服,打算出门采买食材。虽然今年又是一个人过年,但她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太冷清,她打算做些好吃的,然后拍照发给爸爸跟惠子阿姨。
她穿着浴袍,正吹头发,门铃忽然响了。她走到猫眼前,看见一道黑色的影子,穿黑色大衣的男人低着头,如一道幻象。
关绮打开门,司珩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静静地看着她的脸。他没有往里走的意思,就那样站着,眼底蔓延着幽深又冷寂的微光。
“司珩。”关绮往前迎了一步,想把他拉进来。
司珩走进门里,从大衣口袋里拿出关绮托卓然给他的三颗星星。纸条放在柜子上,他站在原地打量关绮的家,不再往里走。
关绮总是不敢看他生气时的眼睛,尽管他现在眼睛里并没有太大波澜,但关绮觉得这比生她气还要让她难受。
她打破沉默“坐会儿吧,想喝什么”
“我来还东西。”他指那三颗星星,说完就转身。
“司珩,我们谈谈好吗”关绮扯住他的衣袖,语气又轻又柔。
司珩没说话,也没动,侧面对着关绮。
“对不起”关绮忽然上前,靠近他,从侧面抱住他,额头死死抵住他的手臂。
司珩拉下她的手,她又扑过去,紧紧搂住司珩的腰。
关绮的呼吸有些急,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但像抓住一颗救命稻草,把情绪都用在手臂抱紧他的力量上。
司珩不再挣脱,低下头,跟这双微红的带着若有若无的期待的眼睛对视。突然,他脖子被环住,他在关绮的眼眸里看见自己迷茫的眼睛。
关绮像小猫撒娇,半干的头发轻轻蹭他的颈窝,嘴唇划过他的衬衣领口,手指往下,拨弄他衬衫上的小猫纽扣。
司珩按住关绮的手,关绮轻轻啃咬修长的指节,抬起头,又吻他下巴。他躲开,脸却又被关绮柔软的双手覆盖。终于,视线失焦时,她送过来她的呼吸。
分手三年,没有对方的无数个夜晚里,压抑在心底的沙砾变成一颗爱恨交织的种子,他们谁也不知道这颗种子发芽生长后,会是恨倾覆爱,还是爱融化恨,会不会被命运赏赐开花结果,还是会长成一颗沙棘,成为刺痛对方的利器。
司珩已经分不清关绮的热情究竟是爱还是什么别的复杂东西。他只知道自他们重逢起,他从未在她的眼睛里看见过欣喜。
她每一次走进他的办公室,他心跳都有微妙的起伏,他都需要拿起面具。他觉得她一定不知道那种感觉有多煎熬,因为她看上去是那么的云淡风轻。
这三年,他知道她学会了养花,爱上了骑行,知道她买了什么车,知道她每个月哪一天去会看她的陈妈妈她呢想过他吗打听过他吗有头脑发热想要打电话给他的煎熬时刻吗会不会也像他那样,无数次翻看他们从前的合照
他觉得她通通都没有。
那天在卓然家,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他忽然失了神,觉得他们好像回到了从前,他还是那么喜欢她这张脸,喜欢她柔软的嘴唇和撒娇时的眼神。可她当时的脑子里只是在盘算方靖安的妻子是不是已经行动,她未曾留意半分他眷念的目光。
其实她说分手时不就已经戳穿真相了吗她对自己的喜欢,从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是他依然冥顽不灵,无可救药。
她只身涉险时,不曾考虑半分他的感受。她总是特立独行,总是很有主张,她永远不明白看着她煎熬却被她推开时,他心里的那种无力有多么难耐。她太懂得他的痛点是什么了,他恨透了那种为她心疼,为她担惊受怕,为她失控的状态。
她也好像从来都不需要他的庇护,那如果他们在一起,他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这不是他理解的爱情,也不是他想要的爱情。
她从来没有跟他分担过她心里的苦,没有信任过他,依赖过他,他甚至觉得,她根本就没有爱过他。
他只是偏执地抓住她那点浅薄的喜欢不放,误以为自己触到了她的真心。
那她现在又在做什么呢是诱他深陷的新花招吗
司珩的情绪在溺水,他凶狠地回应关绮,跟这三年的痛苦较劲,跟她的真心较劲,跟总也抓不住的爱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