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才终于问道“你们家是怎么一回事,且同我讲讲。我近来一向做善事,定会替你们找出办法来。”
春野“”
黄玲姐弟对视一眼,虽不知贵人为何对他们如此之好,但他们别无选择,也再身无长物,不怕被骗;因而口齿伶俐的黄玲一叩头,便讲了起来。
盐政,是本朝的重中之重。
大宁有几大产盐地区,分别是两淮一带、南海一带、河东一带等,每地分设一都转运盐使司。每年八月,会从京中拨来一巡盐御史,督查稽清当地盐政,而此官位低却权重,一向是圣上心腹。
官盐买卖上极为慎重,利益又巨大。
天下那么多人,哪有人能不吃盐的。而贩盐、产盐的买卖又一向被官府垄断,盐商要买盐卖盐,需盐官发放盐引;要把巨量的盐运往外地,就需要靠谱的漕运。
总而言之,这条线上的所有人都赖着盐官过日子,为了利益,难免不发生些贿赂、偏心、状告、置换的事,而引出些冤案。
而巡盐御史便是监察盐官和官盐买卖的。为防巡盐御史在当地扎下势力,一向是一年一换,而如今这位巡盐御史却不同,他颇得皇帝宠信,已经下来数次了。
因而,年年冤案不得翻案,一切且照旧处置。
黄家是江淮本地的一个漕帮,常年和盐商谭家合作运盐,运往北方地区售卖。
本来多年相安无事,却不知为何今年闹出了祸患谭家叫他们运的盐里面,夹带了私盐。
这下恰如沸水入油锅。
发放盐引、征收盐税,赚的钱是谁的那还不是皇上的。
贩卖私盐,既不需要盐引、也不需要盐税,完全是无本万利的生意,谁敢做,谁就有滔天的富贵。
当今圣上对私盐查处极为严苛,动辄死罪,乃至牵连全家老小;奈何这钱总有人想赚,私盐一直屡禁不止。
黄家一向老实本分,孝敬官府也用心,在当地也是一个不大不下的富裕人家,家中善养子女,皆以读书明理,将来不做把头拴在裤腰带上的生意;哪敢犯下这等弥天大罪。
只是那谭家为了脱罪,竟然谎称是黄家栽赃,自己有贩私盐的罪行还要夹带在他们家的官盐里,好糊弄人耳目。
此案本来要细审,可报到巡盐御史那里就被压了下来,断定黄家贩卖私盐。
当日的查抄里,只有黄玲机灵,带着弟弟藏了起来。上官胡乱判案,下面也不敢大张旗鼓,以免被人抓住尾巴,所以也未曾细查。
如今他们是险险逃出来了,可求告无门,也无法可处。
听完后,元苏苏却并未反应,而是默然了良久,就这样看着他们。
黄玲有些胆怯,却不敢出声打断她,只温顺地垂着头。
元苏苏脑中想到了一些事。
后来谢无寄为黄家翻案时,执着一卷书,眼也未抬,平淡说“不过是他的私心罢了,只是他的私心能叫许多人赔命,这便是帝王。”
她当时从未想过那么多。对盐政的陌生,也不容她想那么多。
而此时听下来,再想起当日的话
元苏苏并不笨,相反,她其实很聪明。只是由于出身过于好,什么事都兜得住,所以她一向我行我素,很少去动用这聪明的脑袋。
而人的聪明,往往聪明在联想和解释的能力。
她想到元家未来查抄时的惨状,又静下心来,看了看黄玲,说“你有些什么猜想,且说出来,我替你去验证。”
元苏苏已按下心绪,抬起下颌,平静道,“我不怕皇家。”
黄玲错愕了一下。
而后,陷入深深的震惊。
贵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为何、为何如此信任他们,既要帮他们查明冤屈,又、又连皇家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