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转了一遭,一切还是毫无进展。
谢璩不能帮她的忙。
元苏苏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食指,紧接着,想到了刚刚见到的那位赵小姐。
巡盐御史家的小姐名叫赵德言,样貌秀丽,体态纤长,一身月白袄、宝蓝裙,坐在房中与她见面,脸上犹有泪痕。
“德言失仪,请元小姐见谅。”赵德言低头跟她见礼,只说,“久仰元小姐大名,日后有宴饮,一定去请元小姐来赴宴。”
她说话那样子一点也不像还牵挂什么宴饮,元苏苏也没与她多说,略坐了会儿便出来了。
等她出来后,还听见赵府的夫人对赵德言的训斥,和赵德言淡淡的还嘴。
“黄家是仁善之家,不会行这些宵小之事。”
“你在深闺,又岂能知道生意上的龌龊”赵夫人怒责。
“你们判你们的,我只不信。”赵德言平静地抬起了脖子。
元苏苏指尖点了点鬓角,对这个赵小姐倒有了两分兴趣。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堂堂巡盐御史家的千金,竟然看上了黄杨这个小子。他有什么本事
元苏苏叫马车把她送去了她在府城买下的宅子。
黄家姐弟在这里已等候多时。
自从上次被贵人带走之后,问过一番话,贵人便再没有出现,只是好吃好喝地把他们养着。
姐弟俩人心中茫然不安,并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等过了几日,就被请到了这方小院里。
黄杨听得外面车马辘辘声,当即站了起来,守在门边,静听响动。
黄玲赶紧问“怎么样是谁来了可听见了贵人的声音”
黄杨静听片刻,摇头。
他自幼对声音敏感,能从马拉车时车轮辘辘的声音判断出车有多大、多重,何种规格,只是这样的声音他还没听过,并不能判断出来。
姐弟俩提起了心弦,一齐推门出去,在院内隐蔽处等着。要是来的是官兵,他们也可及时判断方向跑路。
顷刻,车便到了。
他们看见那车驾便一愣,只见其如行动楼阁,由八匹马拉动,在街上不能容其他车轿并行。车上门窗细细雕琢的宝相花纹栩栩如生,一辆马车,比他们住的那间屋子还大。
而后内侍上去,启开门扇,服侍上面的人下来。
接元苏苏去的那名属官照旧也骑马护送在侧。
到宅门前之后,他翻身下马来,屈膝半跪在车下,静候元小姐下车。
看她下来时,又垂首伸出袖口扎紧的劲长手臂,容她搭了一把,不曾抬头。
黄家姐弟早看呆了。
那、那个跪侍在侧的人,穿的是、是官袍吧
黄玲看出来,那至少是个六品的武官。在这江淮府里足以横着走的身份,县官老爷见了都要毕恭毕敬行礼。如今,却这样谦卑地跪迎一位千金下车。
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
姐弟俩惶恐地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郁而困惑的担忧。
元家的势盛,和来自京都的威仪,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铺展在他们眼前。
这叫他们本就惶惑的内心更不敢相信,这位贵人是要救他们。
他们好像不值得。
元苏苏低头下车来后,那名属官也道“卑职送您。”
她点头,属官便站起来,以垂首扶持的姿态将她送进院中。一个十分高大挺拔的人,在她面前卑躬屈膝,并不敢直视了她。
一进院中,属官便若有所觉般,迅速往墙角射去一眼。
那是一双鹰隼一般的眼睛,阴冷如淬毒利剑,透过树丛遮挡钉在黄玲脸上的一瞬间,几乎让她呼吸都退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