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闷闷地说,“你真的很会安慰我。”
倪素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今日救治伤兵又忙了大半日,她眼下泛青,便听徐鹤雪的话,躺在毡毯上,打算休息一会儿。
“就半个时辰,你要叫醒我。”
倪素拉住他的衣袖,认真叮嘱。
“好。”
徐鹤雪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倪素累极,很快沉沉睡去,毡棚里静谧一片,听见青穹偶尔的抽气声,徐鹤雪回过头。
青穹身上的霜粒已经没有了,但他的脸色依旧很差,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忍受着骨肉生生拉扯的痛。
他比正常的同龄人生长得要快,可这种快,是碾碎骨头似的折磨。
徐鹤雪看着他,半晌,他回过神,垂下眼睫。
毡帐偶尔被风吹开些许,日光时而铺散进来,照得他霜白的衣袂犹如凝结的冰雪,寸寸白,寸寸寒。
冗长的寂静被号角声打破,城楼上下疾奔与叫喊的杂声不断,毡帘陡然被人掀开,“倪公子,石摩奴领兵朝天驹山去了”
徐鹤雪睁开眼“天驹山出事了”
“是,斥候来报,石摩奴军中的工匠造了铁索,胡人以此偷袭,断了左右两截栈道,只怕胡人要趁此机会,占领天驹山”
段嵘喘着气,说道。
鸟道断了一截,无异于将天驹山崖壁上的齐人守军困住,若他们的箭矢用尽,不及补充,便只能沦为砧板上的鱼肉。
若有鉴池府的消息送来,必定是走天驹山鸟道,才能节省一段路程,往年官府来往通信都行此道,若天驹山奇险落入石摩奴之手,鉴池府增兵的消息送不到雍州城,却方便了石摩奴防备,甚至设伏。
而那条连接天驹山与雍州城后方山峰的铁索,更方便了胡人潜入雍州城。
“魏统领已经先行将铁索斩断,倪公子,将军以为,我们必要与石摩奴再战一回了”段嵘沉声。
徐鹤雪在听见天驹山通往雍州后方的铁索被斩断之时,眉头轻皱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问“秦将军想如何打”
“将军已在整兵,意欲前往天驹山,但他也让我来向倪公子请教”
徐鹤雪一手撑在毡毯上,慢慢站起身,转过脸,只见原本睡着的那个姑娘已睁开眼睛,她没说话,却掀开被子,很快站起来。
她要随他出城。
浅金色的日光铺陈在徐鹤雪的眼底,他看向段嵘“石摩奴给了我们好机会。”
“好机会什么好机会”
段嵘愣住了,石摩奴都要占领天驹山了,这又如何能是他们的好机会
徐鹤雪颜色淡薄的唇扯了一下
“将他往死里打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