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鹤雪颔首。
“秦将军与魏统领应该也都知道,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苗天宁苗统制,就是死在他耶律真的手上”
沈同川说道。
徐鹤雪嗓音清泠,“可他没道理用此事来蒙骗我们,杨统领,当年苗天宁死时,你可亲眼见到他被胡人所杀”
“我”
杨天哲重重地咳嗽几声,“当时苗天宁将耶律真逼出城外后,便下令紧闭城门,他们在外与胡人血战,城中百姓只听得厮杀之声,并未得见外面的战况,后来援军赶到,才将城门打开,外面,已经是尸山血海了。”
“援军的将领,是谁”
“我记得是谭广闻。”
沈同川插嘴。
如今的鉴池府刺史,十六年前,负责策应靖安军的两路援军中的其中一路的将领谭广闻。
徐鹤雪握剑的指节收紧。
“南延部落的军报,都是他们自己参与的战役,只有在丹丘王庭,才有所有部落的奏报。”
杨天哲继续说道,“当初丹丘迫于内战,又见大齐有后起之势,便与当今圣上签订盟约,暂熄战火,盟约之中有一项,便是大齐要丹丘处置参与国战,在齐造下无数恶业的胡人将领,其中就有耶律真,所以他这十六年来,一直被幽禁在长泊,未得重用。”
丹丘王庭如今再度启用此人,便已经将其野心显露无遗。
沈同川满腹惊疑,只觉后背都是冷汗,“可苗天宁若不是耶律真所杀,那么又是死在谁手中”
“谭广闻不是要来吗”
徐鹤雪抬起眼睛,远处起伏的山脉苍翠巍峨,“问他啊。”
天擦黑,耶律真又领兵前来攻城,并再度朝杨天哲喊话,他必会在齐人援军赶到雍州之前攻破此城,只要杨天哲投诚,他可以代表长泊亲王,对他既往不咎。
守城第五日,雍州军不断有武官向秦继勋进言,起义军中有董成蛟,胡达两个叛贼在先,未必没有其他奸细还藏在其中,他们恳请秦继勋暂押杨天哲,将起义军关入瓮城。
“要我们入瓮城,不就是将我们这些人都当做叛贼么我们杨统领为雍州如此不要性命,尔等却还要苦苦相逼”杨天哲的副将孙岩礼带领一众起义军与雍州军在城内对峙,剑拔弩张。
“孙岩礼,住手”
眼看他们便要动起手来,闻讯赶来的杨天哲立即吼道。
“杨统领,是他们欺人太甚”
孙岩礼眼眶发红,声似凄哀。
“将军”雍州军的一名武官看见紧跟而来的秦继勋,便喊,“您可有听到耶律真说什么若他们动了心,趁我们不备,与耶律真里应外合,我们雍州,就全完了”
“尔等若真如此想,便是中了耶律真的毒计胡人才将将止战,你们这就要自杀自斗,如此,便能守得住雍州城吗”
秦继勋怒声呵斥。
“我杨天哲发过誓,此生绝不会再走错路,诸位还要我如何证明”杨天哲摘下头盔,他的发髻散乱,脸上多处擦伤,一步,一步地朝他们走近,“我欠雍州,欠大齐,我愿意用性命来还。”
事到如今,杨天哲心中没由来地涌上一股悲凉,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才能让曾被他背叛过的国,再相信他。
他看着眼前这些将士,“可我,想在战场上还。”
他的肺腑之言,却不知有几人能真正相信,此间一霎静谧,起义军的将士个个面露悲色,他们明明已经踩在大齐的国土,却依旧满怀不安。
“耶律真并非真心接纳起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