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
因为久生爱世猝不及防地就准备和森安的一位豪绅之子结婚,许多认识她又不喜欢她的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嘲笑她一番,就听说她已经回到了森安乡下备嫁了。
学校里的女孩们议论那家伙从小就心高气傲,怎么可能甘心嫁回到乡下去啊,除非是她疯了。
她怎么可能自己愿意嫁回到乡下去,那不是她觉得最丢脸的事吗,肯定是被迫的啊。
于是就有人说,好像是因为她的父亲久生子爵大人不能再忍受她这样任性霸道又自以为是的性格了,不要到时候拖害了家族甚至影响到她那个嫁到藤原家的姐姐,所以就像当年那样把她送回到乡下去管教一样,干脆就这样把她嫁回到乡下去了,想着也许这样就不会再妨碍到大家了。
但依然还是会有一些善良的女孩们会感同身受地可怜她,想着即使是那么备受宠爱的她,即使是那么任性肆意的她,竟然也逃避不了被父亲家族操控的命运。
大家都默认,那么要强的她,如今看着亲姐姐是高高在上的侯爵夫人,而自己却只能是乡绅媳妇,这该有多绝望啊
也有人想着,一定是她让家族太失望,才成为了弃子吧,不过,谁让她那么不争气呢。
因为要嫁人了,所以久生爱世也不再去学校上学了。
因为人缘太糟糕,所以也没有人来理她,而难得一个特地来找她告别的客人,竟然是一直被她欺压和看不起的彰子。
但现在的爱世很高兴,哪怕是看到她曾以为这是她最不喜欢的女孩子,她也因为看到彰子为她而来感到非常高兴。
于是,爱世看见外面阳光那么灿烂,和风柔软,于是就提议她们一起去河堤边上散散步吧。
彰子轻声说好,骤然看到那么温和好讲话的爱世,彰子还有些不适应。
也许是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爱世一改之前在人们印象里的形象,以及大家以为她会伤心和难过模样,专心又认真地好好打扮了自己一番。
她穿上了一件柔杏粉为底淡褐色宽格纹的和服,再将自己的长发随意挽起簪上一支简单的梨木簪,撑着一把透灰白的绢伞优雅地行走着。
这是彰子第一次见到这样没有攻击性的爱世,这时的爱世眉眼柔和含情,阳光下面颊和手腕指尖处的肌肤晶莹透亮,如山樱红润点染过的唇弯起了令人移不开眼的弧度。
如今的她就像完全剥去了粗粝外表的玉石,散发着动人温润的光晕。
所以她是美人,是如涟漪般稍纵即逝的美人。
面对这样的她,如果她是男人,大概她什么任性的要求都会满足她吧。彰子不知为什么她脑海中会这么觉得。
只是,那些真正的男人,却不会喜欢她,为什么呢
爱世还时不时用她的素白手轻轻抚过身旁那些惹人怜爱的花草,这样的她哪里会不吸引人又哪里像是被逼迫嫁人的模样
一切都正如她所愿,虽然没有人会理解她。
忽然,爱世停了下来,对比她多走了两步回过头的彰子释怀地笑着说
“谢谢你彰子,还好你没有戳穿我,我现在终于能够回森安了,我真的很高兴。”
“其实嘛,我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不论用什么方式我都要回去。”
“所以不用担心,这样就是我的幸福。”
听见爱世是真心这么说,正面对着她和她一样穿着素色和服撑着绢伞的彰子却有些难过她要用这样的方式,大家只站在自己的角度对她诸多不屑和指责,却不知道从始至终最厌恶着这一切的人是她,她拒绝任何可能让她永远留在东京让她永远属于某个男人的可能。
所以不会有别的人知道爱世明明也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子,却得用这种最激烈的方式才能成功放下大家对她的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