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才没有跟着追过来。
大概解救的办法只能是回到垂枝樱身边,在他的血液即将被燃烧殆尽时变回白骨,用垂枝樱温养补回自己的命。
只是,暂且要将爱世独自留在这里了。
正当重伤中的真宙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尽快想出解决的办法时,忽然,他的伤口处有一阵阵清凉的感触传来。
他定睛一看才惊觉原来是爱世不知在什么时候割伤了自己的臂弯,任由臂弯内侧处的鲜血流下,滴滴落在了他的伤口处。
“别动。”爱世将想要挣扎的真宙温柔地按在了自己怀中。
“我想这团火焰不会伤害我,如果我的血液盖过了你的血液,它是不是就不会再烧下去了”
果不其然,爱世的血液就像雨霖,一滴滴地,终于熄灭了这团不甘的焰火。
晦暗冶艳的妖异世界。
幽深静谧的荒原高城。
在一间仅有月光照进来的房间里,下腹包扎好伤口的真宙将同样包扎好伤口的爱世搂在怀中,疲惫地靠坐在窗边,而爱世早已紧贴着他的胸口沉沉睡去。
爱世总是这样。
他承认,一开始他的确是对她这个巫女继承人兼魔主大人为他选定的新娘很感兴趣,所以想引诱她堕落到他身边来。
大概也是因为不被接受,受到排挤,所以哪怕她从没有表态过她是否喜欢他,他也知道她是愿意和期望跟他待在一起的,这给了他可乘之机。
在一开始,他以为对她他是能游刃有余的,只要攻破她的心防,便能将她完全掌握于股掌之中。
可她不是他想当然的符号,在与她一夜一夜的相伴中,他看到了她的自卑与她的骄傲并存,她的顽劣与她的不忍共生。
还有她的虚荣和美好,浅薄和哀婉。
她曾说四季里她最喜欢春日,因为她在春日里出生,樱花会在春初绽放,好像,他也是在春日的某个朗夜出现的。
然后问他,他会不会也像春日的樱花一样,在她的生命中骤然出现又转瞬即逝
而那时的他却觉得,她总说自己是什么以嫉妒为食的祸津之子,若不自我束缚会害人害己,可明明脆弱得如樱花般的人,是她才对。
他最初带有目的的温柔就让她留恋和珍重,不仅让他在她身边陪伴,甚至还将自己的灵力分予他吸食,让他能在现世长期维持住人类形态,不会因难以控制的邪异力量不得不变化成骇人的白骨模样。
那几乎所有邪异都觊觎的灵力,她轻而易举就给他了,她相信他,所以不曾考虑他是否会有欺骗她的这个可能,不考虑他是否会将她吸食殆尽,倔强地如同扑火的蝶一般。
他曾以为他能自始至终都冷眼看着这个女人,却不知早在什么时候,他已经怜惜着她的这份倔强和脆弱。
若是现世容不下她,他就带她离开,和她在异界之地肆意自在。
相信如她这般华美动人的存在,即便是在荒无人烟的原野,在寂静幽暗的高台城池,也能灼艳起舞。
他不是什么好人,从小就在扭曲的环境下成长起来,即便被人称作蛇蝎之人都不为过,但如今他对待爱世,大概就像在幽暗的洞穴中找到了一株奇花而悉心守护的毒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