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朕第一眼看到她,就觉面善难怪她见到那一幅画,会哭得那般伤心朕真是糊涂啊,当时竟没往这上头想”
“还有”皇帝的两眼冒光,呼吸急促,开始在裴萧元的面前走来走去。
“若不是她,怎可能将西殿的壁画画得如此逼真,入木三分朕见到那画,几乎以为是她的母亲要从墙上走下来了”
“不止如此若不是她,谁敢夺朕吃的药除了嫮儿,朕的嫮儿,这个天下,还有谁敢做这样的事”
因为极度的激动,皇帝整个人都在微微战栗。
“上苍有眼,终于将朕的女儿还回来了她还活着朕说得对不对她就是朕的女儿你早也知道了,却一直瞒着朕,是不是”
裴萧元依然沉默。
“你说你给朕说只要你说出来,朕就赦免你的欺君之罪非但不降罪,朕还要奖赏你重重地奖赏你”
回答皇帝的,还是无言的沉默。
皇帝等了片刻,那一张激动的面上渐渐显出怒容,忽然,啪的一声,手掌重重拍案。
“跪下”他大喝一声。
裴萧元缓缓下跪。
皇帝再也压制不住满心的愤懑,咬牙切齿“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儿乳臭未干,竟敢瞒着朕如此行事你再不交待,朕有的是手段对付你”
他大步走到跪地的裴萧元的身前,探出他那一只今虽枯瘦却也曾握刀饮血的如鹰爪的手,一把攥住了裴萧元的领襟,迫他抬面。
“说她是不是朕的女儿,簪星郡主,寿昌公主”
皇帝俯视逼压向裴萧元,再次一字一字地问。
裴萧元对上皇帝那一双泛着血丝的狮虎般的眼目,迟疑间门,忽见他面色渐渐发青,本攥得他颈间门呼吸凝滞的那手仿佛也松脱了。
他立刻伸出双臂,一把扶持住不妙的皇帝,将人带到坐床前。
“陛下身体不适,臣先去叫太医。”
他安置妥当皇帝,转身待去,一臂却被皇帝反手一把又捏住了。
皇帝五指的力道大得出奇,捏得裴萧元臂骨剧痛,如要碎裂。
只听皇帝伴着接续不上的呼吸,嘶声道“裴家儿你敢对着朕说,她不是朕的女儿”
裴萧元再次望向皇帝。
此刻,对着这人君那一张泛着灰白气的苍老的脸,一声否认,出口竟也如此艰难。
“告诉朕。朕知道,你知晓一切的。”
皇帝的话声听去已是带了几分示弱的意味。
裴萧元凝定片刻,终于,在皇帝的注目下,后退几步,肃然下跪。
“如陛下所言,她确是陛下的公主,从前走失了的那位簪星小郡主。”
他恭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