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眼看他的时候,像是看着认识的故人,可交谈几句后,她便收敛了那样的视线,待他与其他人一样疏远。
像今天这样接受他的帮助,也是第一次。
奚依儿的脚步顿住,微微回过头,“你没有做错。你没有什么话要我带走吗。”
牧鸿影的眼眸更加茫然。他有什么未尽之言吗。他有什么至死,都没能完成的事吗。
牧鸿影摇了摇头。
奚依儿垂敛下眼眸,她回过身,没有再与他说话了。
奚依儿漫无目的的走在乡野的小路上,她确实不想很快回去。每日在神祇面前伏小做低,好累。
她宁愿一个人待着,什么都不做,都不想用力在脑海中幻想一些让她作呕的事情。奚依儿不知道她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好像这个世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很单薄,没有维系她的那根线,也没有什么值得她在意的事物。
她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不喜欢一生侍奉真神,也不喜欢同样禁锢着她的浊神,更不喜欢这个要令人压抑的世界。
让奚依儿每时每刻都像喘不过气来。
奚依儿眸光低垂,看着怀中的木盆,神祇因为生子丹,被腹中的“胎儿”吞噬了神力,她却是可以动用术法的。
她不喜欢受委屈,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洗衣服罢了,她随意掐一个术法便能做到。
不做的事,只是她不想做罢了。
又是近黄昏的时候,奚依儿买了些自己平时不舍得买的糕点,脸上带着些笑意走进屋。
她的心中总是盛放着欢欣,只要见到祂时,便会令神祇也心情愉快。因而明明是狼狈的失去了神力流落至此,实际上,妫毓并未曾感到太多难受。
除了今日。
妫毓坐在桌前,祂最近原本每天都会在奚依儿回家之前便做好饭菜等着她,静静聆听她心中变着花的夸赞与依赖。
可今日,祂什么都没做。分不清是因为什么,祂心中似有不快。不是有其余肮脏的男人可以帮她,照顾她吗,祂又何必要多此一举。
妫毓原本并不在意奚依儿每日都做了什么,从前祂待在家中,只知静静等待,从不曾过问过奚依儿的事情。
“你今日都去了何处。”男子的嗓音很好听,每次听妫毓说话,都像是一种享受。
宣扬禁欲的人,声音却最能够引诱起人心底的欲念。
奚依儿走到妫毓身旁,手中捧着买来的银簪。她的手上了药膏,用轻纱裹了起来,像是对待什么珍稀的丝绸一般,轻轻的捧起妫毓如云一般顺滑的银发。
“您的头发这般好看,不能总是像这样拖到地上,我为您买了簪子,我帮您将长发束起来好吗。”妫毓的身上即便什么装饰都没有,只是随意披散着银发,就已经足够清贵雅致,若是将长发束起,便一定显得愈发精致俊朗。
“回答我。”奚依儿的手被妫毓蓦然握住,男人回过眸,金色的眼瞳锋锐无情,似是一把尖锐的刀割在她的身上。
奚依儿微愣,手被攥的有些疼,她没有将疼意说出口,只是轻轻笑了笑,“我将那些抄好的书交给雇主了,又为几家的孩童上了课,教他们认字读书。做完活,我便用银钱买了这支簪子和这些糕点。”
她似乎一点都不曾因为妫毓的质问而生气,细细的对他一件事,一件事的讲清楚,似乎只要祂问,她就什么都可以告诉祂。
“我不喜欢人类隐瞒我。”妫毓的指尖微微攥起,为何要对祂说谎,她是祂的信徒,从在神殿中时就一直对祂事事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