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疑是个干练的老人家,眼里依旧如鹰隼般锐利。
而旁边惶惶不安坐着的是之前“岸边花店”的老板娘盏姐。
盏姐见到施今倪进厅堂的那一刻,终于松了口气,拉着她急忙说明情况“今倪啊,老先生说他认识你,我还以为是开玩笑。”
施今倪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老人,以及他茶案边上摆着的一片窑瓷碎片。
“我今晚接了这里的大单子来送花,不小心弄碎了他们家的花瓶。谁知道这个放在桌边上的普通花瓶也要两百万啊”
盏姐说话声音骤然降低,看了眼棋盘那边的老爷子“今倪,是我有眼无珠,不知道你和这种人家有关系,你能不能帮我求个情”
漆司异对花过敏,漆家也根本不可能在她这里的花店下大单子。古董花瓶没上保险和防护,这桩“赔偿”显然不是冲着盏姐来的,是冲着她。
施今倪很有自知之明。
“耀州刻花双葫芦瓶,不算值钱的玩意儿。今倪来了,老板娘就可以先回去了。”漆老爷子一脸平静,像是真的在和认识的小丫头闲聊,“你说是吧”
最后这句话是看向施今倪说的,她别无他法,只能点头。
盏姐向她投来感激的眼神,完全没意识到这起祸端也是因她而起。
客厅里有佣人上前倒茶,椅子摆正请她落座后便退出厅堂。
没了旁人,漆老爷子才说到正题上,笑着问她“我问问你,你觉得漆司异是个什么样的人”
“”
说实话,在来到朗御之前,施今倪对漆司异的很多了解都来自于钟析和钟蓉。
钟析总表现出对漆司异的恐惧和闪躲。钟蓉则常谈起他就咬牙切齿,埋怨他的存在总是坏他们的好事。
潜移默化中,都不是什么好印象。
可她依然觉得,漆司异是个很温柔的人。
老爷子虽然是在问她,却并没有一定要听到答案的意思。他自顾自地说“钟氏母子俩应该不会跟你讲这些,但你是他青春期里第一个带回家的女生,我不介意跟你聊聊。”
“漆司异是个早产儿,出生时身体就不好。他妈妈对他特别上心,从小带着他泡在佛堂寺庙里,为了他念经吃斋好些年。”
“他七岁那年被我带去做过韦氏智商测试,总分超过了9999的人。医生刚给他测第一项译码的时候就很惊讶,还问我们,这孩子平时是不是表现得就很聪明。”
回忆到这里,老爷子笑得舒心“是真聪明,有时候常语出惊人把我都吓了一跳可超乎常人的高智必然伴随情感冷漠,他父亲一直嫌他是个冷血怪胎。”
这种用词太尖酸,听得施今倪不由得心里一抽。
但漆庸尘并没觉得有错,他这个孙子确实从小到大看人总是一副轻蔑、看垃圾似的眼神,用漆司异亲爹的说法就是“一副死样”。
“漆司异的父亲是我的小儿子。我最疼爱的孩子,但也是个混家伙。”老爷子神色带了点哀伤,“大概是漆司异10岁那年,看见了他爸在打他妈,他竟然拿花瓶砸破了他爸的脑袋。”
“那个花瓶当年的价格可是这个的四倍不止。”
他惋惜地指了下茶案上的陶瓷碎片,继续道“他爸的头被砸出个洞,气得让身边的格斗保镖抽他那年九瑰台的那处房子还没装修完,他被丢进去,没通电没通水,关在里面好几天。”
“几年的扭曲父子暴力沟通下来,漆司异也练拳,现在门外的保镖都不一定能拦住他。”
被牵回来的杜宾犬这时在院子外面吠了几声。
老爷子朝外面看了眼,又说道“漆司异在你们面前是不是看着挺正常的他其实不喜欢动物,他妈留给他一只猫,被他爸发脾气的时候活生生给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