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澜,回来一趟吧。”
开口又是这种他懒得回应的话,盛惊澜正准挂断,听到阮琴急切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你奶奶快不行了。”
盛惊澜跟温瓷结婚那日,盛老太太通过视频目睹全程,身体也从那天开始恢复精神。眼看一切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没过多久,看似精神的身体骤然衰败,每天只能躺在医院病床上,靠仪器和源源不断的药物维持生命。
一开始,盛齐天就想借此召回盛惊澜,然而老太太不准,态度非常坚决“惊澜跟阿瓷刚结婚不久,工作也忙,不要让他们为我的事分神。”
她了解那个孙子,即使狠心跟盛家划清界限,也不可能在听到她病危时无动于衷。
后来,老太太从盛菲菲口中的得知温瓷怀孕的消息,心里更是欢喜。但凡她身体争气,她定要亲自去看看温瓷和肚子里那未出生的孩子,而现在,她宁可带着遗憾离开,也不想让自己的糟心事给两个孩子添堵。
直到今天,医院给家属下达了病危通知书,阮琴知道不能再拖延,给儿子打了电话。
这事儿没必要隐瞒,温瓷生日结束后,盛惊澜便将老太太的情况告诉温瓷,温瓷反握住他的手“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盛惊澜颔首。
第二天,夫妻俩乘坐的航班落地景城,两人直奔医院。
老太太现在一天有十几个小时都在沉睡,醒来时晃一眼床头,还以为自己产生错觉。
“惊澜。”老人颤巍巍地伸出手,盛惊澜一把握住,心里却是一震。
他还记得幼时牵过自己的那只手,温暖柔和,然而随着生命的流逝,枯槁的手瘦得只剩下骨头。
老太太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神情也恍惚,见到温瓷时,很想跟她说说话。老太太的目光落在温瓷的腹部,缠着手指示意她远离“我这身体,别给阿瓷过了病气。”
亲人即将离世,温瓷哪里还在乎这些,主动过去牵着老人的手贴向小腹,“奶奶,再过五六个月,你就能看到他们了。”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堆起笑意,留给后辈们最好的祝福“你们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
当天晚上,护士进去查房的时候,发现老人已经走了。
盛老太太是笑着离开的,面容安详,俗称喜丧。
老太太的葬礼举办地很风光,盛惊澜以盛家子孙的名义,参与了全程。
葬礼结束后,阮琴找到温瓷,询问了一些关于他们婚后生活跟怀孕的事。
怀孕之后,温瓷真切地体会到作为母亲对待生命的期盼,因此她更想不通,阮琴当初为什么放任自己十月怀胎的亲子不管,而处处偏心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盛憬言。
“大家都说,自己的孩子怎么教育都没关系,血缘亲情割舍不断,对待别人的孩子反倒要小心翼翼,因为中间隔了一层。”阮琴第一次跟人坦诚心扉,“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选择性偏心盛憬言,我总觉得惊澜是我亲生的,训两句也不会怎样。”
“哪知道他因此变得越来越叛逆,时常惹我生气。而盛憬言小时候总是乖巧听话的模样,我就不由自主地将两人作比较,常在惊澜耳边说你为什么不跟哥哥学学,现在想来,确实是我这个当妈的不合格。”她那时候爱面子,希望做好后妈的角色,却因此跟亲生儿子离心,真是悔不当初。
“你们结婚,他不肯让我们坐高高堂的位置,我们也忍了,横竖是盛家对不起他。但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盛家的骨血,如果可以,希望将能让孩子见见爷爷奶奶。”
温瓷最受不了长辈示弱,她张了张口,也没做出承诺,只是说“这个事情,我听惊澜的。”
阮琴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态度,便不再提。
她看着温瓷的肚子,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温柔眼神“你这肚子里是双胞胎,阿瓷,我相信你一定是个好妈妈,不会像我这样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