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耿氏眉头皱得能夹苍蝇,只见耿润松身量不高却胖,尤其鼓凸的腰腹恍若即将临盆的孕妇,兼之脸色蜡黄眼泡浮肿,明明才十九看起来却像是长浸酒色的中年人。
别说大耿氏皱眉,饶是小耿氏都傻了眼,这和耿丘氏信里描述的温润好学佳公子完全判若两人。
大耿氏闭了闭眼,她怎么会蠢到相信耿丘氏的话,居然以为耿丘氏能把耿润松养育成才,看看那群侄子侄女的德行不就知道了。大耿氏倏尔握紧了拳头,这个蠢妇,六年的时间,她竟然把好好一个孩子养成这副德行。
后继无人,而上面大耿氏看向等耿润松这点时间里不知不觉靠在隐囊上睡过去的老耿氏,于一位年过八十的老人而言,这实不是个好兆头。
一旦失去姑母庇佑,娘家又没出息的后生支持,以临川侯的凉薄,不仅耿家要完,就是她这一脉也要完。所以她必须趁着姑母还健在,赶紧替郎铺好路,大耿氏阴沉沉扫一眼呆滞的小耿氏。
一行人轻手轻脚离开静心堂,换到大耿氏的墨韵院里,林元娘姐妹个已经被打发走,没了外人,耿丘氏直接问“信里说的不明不白,为何侯爷突然想让润松娶二娘”二娘生得丑陋性子又坏,耿丘氏这个亲外祖母都是一万个瞧不上。
耿润松大剌剌道“我不要娶二娘”他又不是没见过林二娘,就那副尊荣哪怕过了六年,也不可能女大十八变得多好看。
耿丘氏和小耿氏母女一时都尬在那里。
大耿氏心中对耿润松越发失望,连话都懒得再与他多说。之前还觉得二娘委屈了他,如今看还不知道谁委屈谁,倒也挺般配。
耿丘氏脸皮厚,端着笑脸打圆场“二娘合该嫁入高门大户做贵人,嫁给润松委屈她了。
小耿氏一脸的赞同“可不是,阿娘你可得想想办法。”她之前就不乐意这门亲事,这会儿只有更不乐意的份。耿润松瞧不上她家二娘,她还瞧不上耿润松当她女婿嘞。
“”耿丘氏压下那点不痛快,轻描淡写道,“这好办的很,让润松赶紧定下别的亲事,不就成了。”
小耿氏两眼放光“润松已经定亲了,是谁家姑娘”
大耿氏望着眼露得色的耿丘氏,心头转过几个念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唇畔勾起一抹嘲讽弧度,又转瞬即逝。
耿丘氏咧嘴一笑“方才在门口见了小郡君,生得当真是花容月貌,我瞧着与我们家润松般配的很。”
小耿氏一愣,继而狂喜,用力拍大腿“可不是,正好她与林予礼退了婚。阿娘你是看着我们做什”
大耿氏眸光轻轻一闪,淡淡道“江嘉鱼英烈遗孤,圣上亲封的郡君,享朝廷俸,又生得那般国色天香。耿家不过布衣,润松身无所长,你们是觉得侯爷能同意,还是林伯远能同意”
耿丘氏当然知道无论是临川侯还是林伯远都不会轻易同意,可当年对于娶小耿氏,林家不也是不同意,最后还不是只能捏着鼻子同意。
耿丘氏理所当然道“把生米煮成熟饭,叫所有人都知道她没了清白,她无人可嫁不就只能嫁润松。若是这样都不同意,我就好好和侯爷理论理论耿家对他的恩情。”
“当年侯爷孤儿寡母险些被林氏族人作践死,要没阿翁张目,要没我耿家收留,他们母子早成了一堆白骨,焉能有如今封侯拜将的风光。”耿丘氏眉目之间一派厉色,“怎么,他林扬富贵发达了,就想忘恩负义,嫌弃我们耿家这门穷亲戚。他要是不同意,我就让全都城的人来评评理。滴水之恩尚且要涌泉相报,更何况救命之恩。但凡他是个有良心的,合该自发自觉与我们耿家世为姻亲共享富贵”
小耿氏重重点头,可不就是,要没耿家哪来的林家,可恨林家人丧了良心,一次又一次地欺辱她这个救命恩人之后,还得是阿娘来收拾他们。
耿润松也是一脸的理当如此,他从小就听着耿家对林家恩重如山的话长大,只觉得林家怎么报答都不为过。
大耿氏眼底闪过阴鸷,当年就是耿丘氏口口声声旧日恩情,还扬言要是不答应让小耿氏进门,她就让小耿氏吊死在林家大门前,小耿氏才能顺利进门。
“这种事可一不可再,我劝嫂子莫要胡来,不然惹恼了侯爷,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