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悠悠走出来,看了袭红蕊一眼,又看了地上的裴三一眼。
裴三一见,立刻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声泪俱下地抱住他的大腿“大官人,求您可怜可怜我吧,我是真的爱红蕊的,求您成全我们”
崇文帝心中怒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又回头看向袭红蕊。
袭红蕊神情无措,语带嗫喏道“黄老爷”
崇文帝怒不可遏,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转身拂袖而去。
深夜,崇文帝靠坐椅背,双目微暝,对着下面抬抬手。
秦行朝上前一步,躬身俯首“陛下,候官衙斥候汇报,那日,裴三果然跟着卑职,来到了府门外,自回去后,就性情大变,当场驳斥了世子妃给他的指婚,还每日来府外眺望。”
候官衙是独属皇帝的暗卫,密密麻麻分布在朝野之中,用于监视群臣,只要皇帝起疑,就能把一个人查得清清楚楚。
听到这个消息,崇文帝手背青筋忍不住暴凸了一下,抬起眼睛“还有什么”
“还有比较奇怪的一点就是,自那日以来,裴三每辄饮醉,便哀嚎哭泣,对所有人陈诉对红姑娘的痴情,然而奇怪的是,他如此伤心,有时却会不经意哼起小曲。”
“什么小曲”
“斥候根据那日听到的曲调拼凑起来,应该是市井流行的一出杂戏,名曰鸾凤误,卑职已着人将戏谱交给宫中伶人排演,陛下是否要听一下”
“让他们演来吧。”
宫中的伶人,技艺自是高超,很快就将新戏融会贯通,声情并茂地演起来。
那饰演“张生”的,三跪三求,痛哭流涕,演得真情实意。
“莺娘”原本怒目而视,却在“张生”的哭求声中,越来越悲切。
最后听说“张生”要殉情,顿时哭倒在地,抓起他的手,言辞悲切道“待奴家上陈天子,纵是为鬼,也要做那一世夫妻”
“贤妻”
“张郎啊”
台上夫妻情真意切,破镜重圆,崇文帝却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贱人安敢望此”
伶人正演到处,见他发怒,悚然一惊,立时跪地请罪。
崇文帝的心思,却已经不在这出戏上了。
好一个“鸾凤误”
好一个“张生”
他裴三居然敢把自己比作“张生”,让他去做那个冤种天子,来成全他们的神仙眷侣
哈哈,好
崇文帝双目阴沉,猛然转头,对着秦行朝冷声问道“那她呢”
虽然没点名道姓,但秦行朝也知道他说的是谁,低头道“自陛下走后,红姑娘非常生气,命令下人关闭门扉,不许任何人搭理他。”
崇文帝听到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觉得痛快了些许。
背转身子,在原地踱步起来,某刻倏然回头“你们怎么想。”
秦行朝垂首不语,德仁却抬起头来,神情阴暗地微笑道“主子,此子实为目无君父,竟敢明知是陛下,还设此歹计,然若将他轻易治罪,又难出此恶气,还会使世人小觑陛下,倒不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崇文帝来了些兴趣“哦,怎么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德仁的老脸露出一丝精芒“他不是喜欢唱戏吗,那咱们就让他好好唱一场”
清晨,府邸的门缓缓打开一条缝,不出意外,一只大手又伸了过来。
袭红蕊这次却不想躲了,怒目圆睁地看着裴三“你到底想怎么样”
裴三在外面跪了一夜,看见她,憔悴的脸上,顿时目露惊喜“红儿,你原谅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