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兰烬自然答不上来。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双眼越来越红,手臂都因为过于紧绷而颤抖,在他的面前,那一个个人的面容都扭曲成了细长鬼影的形状,像是一个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想要扑上来吃掉他与邢燕寻的血肉。
可他与他的燕寻又做错了什么呢
他们什么都没做错,他们只是相爱了,他们只是迫于形势,做了一些无礼的事情,但又怎么轮得到这群外人来指责他们呢
那是他的家事,那是他们自己的事这群人又怎么会知道他与燕寻之间的挣扎呢
裴兰烬的眼前越发晕眩,他几乎都要站不住了,反倒是旁边的青丛扶住他,在他的耳畔低声说了什么。
裴兰烬听见了“郡主”二字。
他转过头,看见了沈落枝。
和此刻狼狈不堪的他不同,沈落枝依旧站在月光下,她那样美,月华落在她身上,便有雾蒙蒙的泠光在她的面容间、华服间闪动。
对,落枝,他的灼华,他的未婚妻还在。
别人都不相信他,但他的未婚妻一定会相信他的,这是为了他千里奔袭而来的灼华郡主,是非他不嫁的人,灼华那样爱他,一定能够理解他的苦心,不忍见到他落难的。
所以,裴兰烬的目光又一次看向了沈落枝。
他那双瑞凤眼中充满了哀求的目光,他说“落枝,我们真是有苦衷的,你快寻大夫来,为燕寻诊治。”
裴兰烬这一天晚上,不知道变了多少次脸。
最开始他是端方君子,在宴会间与沈落枝亲密无间,然后,他是与京城密使密会的人,他身负秘密,他掷地有声,他不允许任何人开门,他说起来谎话时是那样的理直气壮,就在刚才,他还是一个能与所有人争吵、铿锵有力维护邢燕寻的人,而现在,他突然又变成了一个很可怜的人。
他好像身负很多委屈,被人欺凌的站都站不直了一般,一双眼中含泪,声线里带着哀求,好似他有今日这个下场,全都是被各种恶人害的一样。
在场的人无一不觉得胆寒。
裴兰烬怎么能如此会演呢
当下便有人喊道“郡主,可莫要信他的鬼话,他能有什么苦衷无外乎是胡说八道罢了”
“郡主,将他们丢出去”
“对不能信郡主,唤人来将他们二人丢出去”
“退婚,和他退婚这样的人家不能嫁”
人群一时沸腾起来。
裴兰烬一时头晕目眩,几乎要站立不住了,一半是被气的,一半是愤怒。
这群人,凭什么来管他与沈落枝的事
他与沈落枝,是有媒妁之言的沈落枝是他的未婚妻
裴兰烬只觉得一口血堵到了喉咙口,他想要嘶吼着喊出声来,但眼前一黑,竟然直接晕倒了。
他本就饮了酒,后又被郑意打过,现在被人一吵,直接活生生气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