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槐跟上,“在哪里”
“会议室。”他说。
居然算不上撒谎。
祝槐在他的指引下来到走廊最尽头,推开厚重的双开门,一个被层层保护得严严实实的方正包裹就摆在圆桌上。
画中人亲手拆开了一张又一张的隔离纸。
室内不知不觉地亮起来。
“他”是信徒借由黄衣之王的力量缔造而出的,为了实现落魄画家的梦想、为了传播那位神明的福音而生。
身披褴褛长袍的黄衣之王,至高无上的无以名状者,以黑星为标志的深海星空之主其名为哈斯塔。
祂往往为孤独的狂人所信仰,艺术家们从祂所代表着的残酷之美中汲取灵感,创作出种种讴歌虚无与绝望的作品。
所以,作为邪神造物的他,也自然有了感染现实的能力。
这间美术馆由他的心思而变化,天花板以下仿佛漂浮着无数光点,瞬息黯淡又明亮。
手电筒已经派不上用场了,那些不断明灭的光亮变幻色泽,足以照亮眼前,一见迷雾下的真容。
“你觉得”伊莱问。
声音里居然有点紧张。
“不虚此行。”祝槐说。
被信仰迷了心智的韦恩埃文斯,在临终前回归了浪漫主义的怀抱。
用笔细腻,色调柔和。金发青年的脸庞在层层涂抹下高傲精致,似在凝望远方,祝槐怀疑韦恩巅峰期的作品都无出其右。
但就像他们先前看过的任何一幅画,依然能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一种不应有的力量,并且,比其他的加起来都还强。
谁让真人现在就在她旁边站着呢。
“我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画中人缓缓地说,“就是看到”
他有些艰难地吐出那个字眼。
“父亲在进行最后的收尾。我无法理解,但我切身地感受到了他的狂热,那就是构成我的最重要的一部分,也是我行事的本能。”
祝槐问“你一开始的打算是什么”
伊莱沉默片刻,诚实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把你们留下,”他说,“最起码,让你留在这里。然后,来到这座美术馆的其他人都可以成为我的养料。”
“但我现在感觉得到,我是留不下你的。”
祝槐稍一扬眉,没有发表意见。
幸亏是会议室。
她没怎么费劲就在旁边的柜子里找到了剪刀之类的工具,引来伊莱惊讶的目光,“你在做什么”
祝槐取出了自己的笔记本。
“我还在想我带着这个占包干嘛,”她笑道,“看来是正好。”
“虽说我们无法选择自己最开始的出身”
她说“我们”。
伊莱错愕地意识到。
祝槐弯眼,工整地撕下了一张纸。
“但是,能决定我们要成为什么人的,只有我们自己。”
她一早就注意到角色卡的介绍有些暧昧,用词是“家人”而非别的,如果背景也像属性和技能那样贴近现实
那她至少不可能父母双全。
“我也像你一样迷茫过,然后,我收到了这个。”
k没有阻止,看来猜的不错。
她手指翻飞,手底下很快有了雏形。
“简单是简单了点”祝槐起身,“但我是想也送给你的。”
她走过去,抬头对上伊莱讶异的眼神,将一支小小的纸折风信子插进了他胸前的口袋。
“哪怕是从现在起。”
她说。
“只要你愿意,就可以是你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