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窣之声骤然重新响起。
声音就来自头顶,蛰伏以麻痹猎物的猎人猛地在脱逃的前一秒发起了进攻祝槐没有看清它的真面目,她借着牵扯在自己腕上的力道冲出了门口,仅仅是余光抓住了一抹白色的残影。
螺栓崩断、墙体开裂,被那粗长身躯狠狠撞开的金属挡板弯曲得不成模样,摔下来的“当啷”一声很快被沉闷的落地声盖了过去。
呼啸而出的怪物有着蟒蛇般兀长的柔韧身体,覆着表面的是一层粗厚外皮,形状奇特的鳞片间又生着细密的小足,看上去倒还更像蜈蚣。
它喉间不住地发出“咯”、“咯”似的声音,唯一能证明曾经为人的证据就是最顶端的头部上依然严丝合缝地戴着的那张笑脸面具。
如果这能当作什么证明的话。
祝槐还在看下一步的路,塞缪尔在真冲出去后松开了她,速度在刚才的追逐里就有所保证,一旦有一步错开反而要出了摔倒的错漏。
他回首扣下扳机的子弹在剜出一道道深而长的血痕的同时却又从鳞片上滑开,长虫痛苦地翻滚着身体,但显然,这还不足以对它造成实质意义上的伤害。
“嗨这边”
忽然之间,有谁以手作喇叭呼叫道。离这么远还不完全看得清对方的样貌,但下一秒,旁边的另一个人手里一拉再一抛,他拿着的东西就在空中划过一道悠长的抛物线,径直坠向了他们所在的那条走廊前方。
浓白烟雾在白磷燃烧的顷刻间覆盖了整片视野,一头扎进烟里的面具蜈蚣本就受了伤,这下霎时更有些晕头转向。
有烟雾弹的掩护,祝槐二人轻易逃脱了它的追踪,而弥散开之前的那一声喊也指明了方位,示意他们往这个方向过来。
她听着声音可有点熟悉。
搜寻无果的长虫慢慢直立起“身体”,那张留出五官的面具在早就不似人形的脑袋上显得格外诡异,它顶开走廊上方的通气口,一点点蠕动着重新爬进去了。
祝槐缓了两下呼吸,塞缪尔已经在打量着那边站着的三人卷毛富二代在他注视的目光下还是那怂怂的样子,白鹄干脆就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眨巴眼睛,看着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本来还在想它怎么不继续追我们了,”原本笑容开朗的那个青年脸上已经成了苦笑,“听见枪声才知道是找到了别的目标。”
“还是多谢了”祝槐笑眯眯道,“不然可没这么轻松脱身。”
“格雷。”
她主动迈出了示好的一步,“请问你们是”
“希克曼,”青年接过这支橄榄枝,“希克曼富勒。”
“这位我想不用特意介绍了。”
希克曼耸耸肩看了眼白鹄,又指向卷毛富二代,“这是我们共同的朋友,你们当时应该也听到了曼森家的小少爷,本尼曼森。”
塞缪尔明显还记着最开始的那句评价,礼节性地说了自己的姓氏后就静静站在旁边看她出面交谈。祝槐笑吟吟的目光晃过他们几个,“看来你们也是来拍卖厅找东西了。”
“我们好奇那颗宝石在哪里。”希克曼大方地承认道,“可惜你们也看见了,刚才的那家伙就在周围的通风管道里活动,人一靠近就会被它袭击。”
“引也引不开。”
他叹气,“还到处流窜,一个不小心都要被盯上。”
“你们都找到烟雾弹了。”
祝槐托着下巴,好奇地问“难道就没有点别的东西吗”
希克曼“诶”
“我是说,”她道,“这还不简单。”
但是。
本尼“”
为什么
是他啊
大约唯独石头剪刀布这种东西不受家境影响,他命苦地一手提着锅一手提着铲子,两条小腿都在直打哆嗦,就这么胆战心惊地望着斜上方还完好无损的通风口。
他站在仓库正中央,敲了一下锅底来吸引怪物的注意。
然而他胆子太小用的劲也太小,发出的声音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本尼条件反射地又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众人,却在触及时猛一瑟缩,手上一下子加大了力气。
“当”的一声,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而在短短不过十几秒后,听到熟悉的摩擦声时,本尼瞬间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