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鸢静在原地。
她的脑海中,“看见了”一个仰着巴掌脸的明媚少女。
那女孩儿大约刚起床,头发乱糟糟的,眸子乌亮湿润,像猫眼一般。她唇红肤白,几绺发丝贴着唇角。
她有少女的娇憨,也如孩子般天真。
而若有若无的灵丝,在南鸢的识海中,通过少女的身体,与南鸢相连。
这代表着一种预言
在南鸢的认知中,她第一次“看”到有同龄人与自己扯上关联。
现实中的缇婴盘腿坐在床上,眨眨眼。
她看的是南鸢。
南鸢“看”的则是两人之间门的“线”。
在缇婴觉得南鸢一直冷冰冰、没有礼貌时,南鸢从床上坐起。
在缇婴迷茫的目光下,白衣蒙眼少女如她师兄那般优雅地振了振衣容,拆了发带重新梳好,又用驱尘咒净了身。
南鸢俯身,日光从外照入,落在她白得些微透明的秀丽面容上。
南鸢保持着这份郑重,向缇婴俯身行礼,声音清寒生涩“没有吵醒我。我叫南鸢,请指教。”
她预感她们将关联密切,或是好友,或是至交。这应是凡人定义的深刻情谊,南鸢未曾体验。
但南鸢不违背命运。
觉得无趣的缇婴往床榻里躲了躲,欲言又止这个姐姐多少有点毛病。
玉京门收徒百无禁忌。
为了知根知底,必然测弟子灵根;为了不打击弟子,不会将灵根测试结果公之于众。
然弟子们彼此间门不知灵根水平,诸位有收徒意愿的长老们却是知道的。
测灵根这日,测试仪式已经过去了大半日,葛长老急匆匆从药宗飞到主山议事堂前。
他刚落地,一位木呆呆的少女迎了上来“葛长老请。主人已候多时。”
葛长老抬头瞥了一眼。
女子青春干净,打扮得娇艳欲滴,如二八少女。但是嘛
葛长老脸皮抽了抽,皮笑肉不笑“月奴,才几年不见,你就认不出我了我也曾做过你的主人,你这记性,越来越差了。”
名叫“月奴”的少女低头“主人。”
葛长老骇一跳“可别这么叫我。让沈行川听到了,我还活不活”
葛长老上下打量她,啧啧称奇“你只是一把剑罢了。沈行川倒是待你上心,把你当女儿一样养,给你穿这么鲜艳的衣服,他品味真是呵。可惜你记性差,恐怕过上几年,离开了沈行川,你就忘了他是谁了。”
他说了一大串,月奴只记住了“衣服”。
月奴呆呆道“衣服是沈玉舒送我的。”
葛长老看她如此蠢,更加鄙夷,摆摆手撩袍进正堂,懒得和这把蠢剑继续掰扯。
这把剑叫“持月”,乃是玉京门的护山大剑。
在千年养护中,仙剑“持月”诞生了剑灵,便是“月奴”。
“持月”是玉京门最重要的仙器之一,众人虽想供养,却不忍宝剑蒙尘。于是,常年来,“月奴”跟着“持月”剑,被玉京门的各大宗族轮流供奉。
每十年一轮回。
现今这十年,沈行川是玉京门最为出色的剑修,月奴便跟侍在沈行川身边。
葛长老不待见这剑灵剑灵灵智太低,过于愚蠢,运剑对敌时,未必比一把死剑好用。
月奴将葛长老领入正堂,其他几位长老早已等待许久。
陈长老抬头看到他姗姗来迟,便又阴阳怪气“是知道长云观的人最近几日还来不了,你才这么不上心,连门派选试弟子的大事,你都不关心了”
葛长老当即讽道“确实不如陈长老关心弟子们听闻今日,内门外门,弟子们的早膳,都吃到了陈长老种的灵果。恐怕现在,我宗门上上下下的弟子们,都要道一声陈长老仁善,关爱弟子。若弟子们人人支持陈长老,掌教之位,便非你莫属了吧”
陈长老气得脸色铁青。
他正要骂回去,沈行川手一样,本已退出正堂的月奴身子当即一旋,化为玄剑,一剑斩向陈长老和葛长老。
剑光如电如星,瞬间门而至,两位长老各自神魂如被定住,仓促运气来抵,却依然被逼得各自后退一步。
葛长老看不上的“持月”剑,在沈行川手中,断山切海,威力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