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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漪的眼皮不受控地跳了下。
惊讶于容屹的反应,亦或者是惊喜于这份出乎意料。
她笑了下,笑靥是温顺婉约的,任谁看了多过目难忘。抬腿,缓缓靠近办公桌,指尖轻松一勾,车钥匙绕在了她的食指上。
“谢了。”
然后她走了。
办公室门合上。
室内静悄悄。
落地窗外的夕阳渐渐陨落,晚霞被密不透风的黑夜覆盖。
没有点灯的室内,跳进几盏外界的霓虹星光,落在久久没有掀动的文件上。
自方清漪离开后,容屹再没动过笔,始终保持着弓腰伏案的姿势,像是座没有生命力没有感情的雕塑。
内部电话响起。
容屹机械麻木地瞥了眼电话,按下接听。
“容总,海外分部的总监已经准备好和您视频会议,请问您还需要多久”
“几点了”话一出口,电话那头的周行止微楞,“容总,您生病了吗”
嗓音喑哑的,像是在泥沙里滚过一圈,磨损过的低音质,有着不堪一击的破碎感。
“没有,”容屹按了按太阳穴,眼神清明,用毫无温度的嗓音说,“五分钟后,连线开会。”
“好的,容总。”
容屹扔下手里拿着的笔,室内冷气簌簌,他身上的寒气甚过数九寒冬。
他起身按亮办公室内所有灯,而后,坐在电脑前,等待视频会议开始。
同一时刻。
另一边。
方清漪正和何澍共进晚餐。
实习生请带教老师吃饭,亦或者是关系交好的两家,弟弟请姐姐吃饭;不管哪种,都合情合理。方清漪没什么可拒绝的。她不喜人际交往,但不代表她不懂人情世故。
一顿饭,吃得倒还算有滋有味。
何澍话题繁多,聊学业聊工作聊生活。
方清漪充当完美的倾听者。
吃饭的地方,是浮光。
吃完饭后,方清漪没开车,她把车钥匙给了会所前台,“容四少的车,到时候你们看到他,把车钥匙给他就行。”
方清漪原本是打算开车来浮光和父亲一道儿吃饭的,临了,还是把车钥匙放回玄关柜里。现在好了,手头的车钥匙也送了出去,她只得打车回家。
何澍却说“清漪姐,我送你回去吧。”
方清漪想了想,还是答应了“那就麻烦你了。”
何澍摇头“不麻烦的,为姐姐鞍前马后,是弟弟应该的。”
方清漪忍不住“你们年轻人嘴巴都这么甜吗”
甜的人身上起鸡皮疙瘩。
何澍说“还好吧,我在外人面前不怎么说话的。”
方清漪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回去的路上,何澍没再说话。大概是今晚说了一晚上的话,有些累了;大概意识到方清漪并不喜欢他刚才那种聊天方式。车厢内的车载音乐悄悄作响,乘着夜风,一同抵达方清漪住的小区大门。
车子没有做过登记,没法进去。
方清漪也没打算让何澍进去,停车场里拐来拐去,太麻烦了。还不如她下车,在小区里走一会儿走回家。
“我到了,今晚很开心,”方清漪推开车门,叮嘱他,“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儿开车。”
“我今晚也很开心。”车厢光线昏暗,年轻人的一双眼,亮的慑人,“清漪姐,后天见。”
方清漪甫一转身,欲往里走的步伐,停住。
离她约有七八米距离的地方,容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他目光似深潭,凝视着她。
身后,何澍的车处于发动状态,却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