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莞不好意思笑了笑,觉得耳朵有点痒,她使劲抓了抓。
移开视线,她也望见了屋檐拐弯尽头的倒座灶房檐下,一个十岁的男童和一个十岁女童,带着一个五岁的男孩,三个孩子用凳子垫脚,正吃力又忙碌地把檐下储水缸的雨水打进灶房的水瓮里。
谢五郎,和谢二嫂的一双儿女。
三个孩子很懂事,一直在努力干着他们力所能及的家务活。
今早小姑娘撑着伞,带着弟弟把地上掉的青杏大一点发黄的都捡起来,装成一盘,给祖母三婶妹妹和大哥的屋里分,还有二审母亲叔叔,最后攥着两个很大很黄的,跑过来塞在顾莞手里,说“给婶婶吃。”
“那你们呢”
“我们不吃。”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腼腆冲她一笑,手牵手跑回灶房去了。
顾莞想起原主记忆里,那个浑身脏污状若疯虎半夜跳进军屯屯长将其一家十三口砍成碎尸的女人,和眼前秀美英气面容沉静的女子重合在一起。
这次有谢二嫂在,谢辞和她两人未必一去不返,但不得说,还是有这样的可能性。
另外,患难与共这么久,顾莞和谢辞之间,感情还是有的。一想到他将要步父兄后尘,英年早逝,连个全尸都没有。
她心里就巨不舒服。
可说一千道一万,她总不能预告后事,自爆真相的。
啊啊啊啊
谢二嫂口气里,还是偏向自己去,顾莞听得出来,她理智上也知道,自己该顺势应下来的,但嘴巴张了几次,愣是说不出来。
她抓头“噢,我想想,我想想。”
谢二嫂忍不住笑了下“好,那你想,不急的,还早着呢。”
大夫媳妇帮忙买菜回来了,提着大包小包拍门喊人,谢二嫂连忙起身撑着油纸伞迎上去接。
顾莞抓抓头,有气无力往后一倒,哎呀,我可真的太难了。
顾莞想来想去,去吧,说不服自己;不去吧,心里又过不去。
不过最后她不需要犹豫了,发生了一件事,让她几乎是马上,就拿定了主意。
大雨连着小雨下了半个月,六月过尽踏入七月,终于霁了,足足持续了大半个月的阴雨天气总算结束,雨后初晴,晨曦绽放。
一大早,谢辞和顾莞就出发了。
前些日子就听说,上游的渠县缺堤了,受灾面积不小,雨停了之后,附近州县开始安排流民回迁,重新登记造册的工作已经展开了。
谢辞当初一听,立即就道,入户造籍的机会来了
谢二嫂取出一包银子当初劫囚的时候,许多流刑犯趁机撞推翻军差的马车,抢了东西趁乱跑了,谢二嫂眼疾手快,也捡起了好几样。
顾莞一脸惊喜,鼓掌“二嫂,你好厉害”
谢二嫂翻了个白眼“也就他们谢家一家子都是笨蛋。”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一个惺惺相惜的笑。
接过这一包银子,谢辞和顾莞就上路前往渠县,谢二嫂则留在家中照应。
两人套了个骡车,一路上慢慢走着,顾莞说“咱们要不要走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