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到的室友,叫崔妙妙。
她模样清秀,眉毛很细,向上扬起,懒洋洋找了一张床铺坐下,双腿交叠,语气骄矜傲气,问宁荞怎么不让她爱人来。
连周难妹都听得出,这个“让”字,用得很挑衅。
摆明是在问,是不是嫌老大哥上不得台面,嫌弃人家,才只同意让家里的小姑子小叔子来学校帮忙。
周难妹打着圆场“宁荞的爱人应该比较忙吧。”
宿舍里,崔妙妙语气中透着嘲弄,还有些咄咄逼人。
梅舒已经开始收拾行李,她没有行李箱,带来的是带拉链的大袋子,里面的衣服不多,抽出来时都变得皱巴巴的,她便转头去拿另一个袋子里的被褥,脸色很臭。
一个宿舍就四个人,算上自己和周难妹,就俩好说话的。
宁荞的心有点累。
“忙什么呢”崔妙妙直视着宁荞的眼睛,问道。
宁荞刚要开口,却听见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忙什么还要向你打报告,你是哪位”梅舒不耐烦地问。
宁荞重新望向梅舒。
本来觉得梅舒特别能呛人,专挑周难妹欺负,不厚道。
但现在看来,就算是面对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崔妙妙,也没打算收敛。
原女主是无差别攻击每一个人啊
崔妙妙已经选了床位,这会儿宁荞和梅舒也站在床边,看样子梅舒不像是会以床铺位置和她掰扯的人,宁荞便直接打开行李箱,简单收拾。
崔妙妙一下子站起来“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怎么这么不好听大家随便聊聊家常而已,倒是踩着你尾巴了,怎么着,你也结婚了,你也不让你爱人来”
话音落下,她又冲着梅舒慢悠悠道“我知道了。这次恢复高考,对考生是否结过婚是不设限的。听说有的人,当初见人生无望,随随便便找了个男人就嫁,现在考上大学,连肠子都悔青了。这位同学,你也是其中之一吗”
崔妙妙说起这话,就像是拿捏住梅舒的把柄,摇头晃脑的,很是阴阳怪气。
然而她的脑袋才微微晃了一下,就被猛一下丢来的袜子砸了脸。
崔妙妙傻住了,浑身僵硬,接住袜子。
“这些天我下乡的地方,一直在下雨,担心洗了袜子不干,就直接带过来了。”梅舒问,“还要吗我还有。”
宁荞“噗嗤”一下笑出声。
周难妹呆在原地,不敢置信地望着她,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敢笑,简直是火上浇油
见梅舒再次低头找袜子,崔妙妙吓得站起来,尖声道“你有毛病吗”
这袜子不臭,但穿过的痕迹也很明显。
她从小养尊处优长大,哪里受过这个,捂着自己的嗓子,又伸手拍了拍自己脸颊与身上的衣服。
宁荞软声道“还有嘴巴哦,刚才我看见袜子蹭你嘴巴了。”
崔妙妙用手搓自己的唇,很使劲。
搓完之后又闻了闻指尖,哪还有半分像刚才那样的眉飞色舞,简直快气哭。
周难妹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连这看起来最软和的室友,都是个不怕事的。
开学第一天,甚至还不到一个小时,宿舍里仨人就结下梁子,以后自己该怎么办好担心。
周难妹面色忧愁,抬眼时瞄到宁荞在整理她自己的桌子,忽地视线顿住。
她睁大了眼睛“宁荞,这是你们的全家福吗上面好像是你小姑子还有那俩小叔子。”
宁荞将从行李箱中拿出的相框摆在自己桌上。
这是找木工特地打的相框,木框边边都已经磨过了,非常精致,后面做了一个可以支撑的架子,放在桌上也能立得住。
相框上没有灰,但她还是习惯性用手轻轻挥了一下,指尖挥过江珩的脸时,心里惦记着他。
不知道他到达苏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