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总说是我杀了解扬,可其实是解扬想杀了我”
高山遥抬起了头,脸上露着后怕和愤怒。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什么都没说就朝我扑了过来。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好不容易夺过了他的刀,他却还是不肯罢手他倒是不怕死,可我怕真闹出人命啊他抱着我摔在地上时,我的后脑撞到了石头,一下子就昏了过去但是我能确定,在我晕倒之前,我绝对没有刺中解扬的要害。”
高山遥再三强调着每个细节里他的无辜。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了我看见,解扬就在我面前他流了好多血,地都染红了那把匕首,在我手里”
高山遥的声音越来越颤抖,恐惧就像破裂的冰层下涌动的水浪,一波高过一波地涌上他的脸庞。
“我我那时太慌张了。根本想不到其他。我逃下山,找了处水沟把手洗干净,匕首扔掉,然后就打了一辆车回县城。我太怕了我也不敢回家,就在县城里常去的台球厅过了一夜还打了电话给我哥哥。”
“我哥第二天下午就到三川县了,我带他去了那山头,但是”高山遥脸上的惊惧更甚,他的额头浮出大粒的汗珠,脸上毫无血色,“在那个地方,解扬的尸体竟然不见了那天晚上又下了雨,痕迹几乎都被冲掉了,我几乎都要以为那只是我做的一个噩梦”
“你怎么能确定不是自己失手捅到解扬你晕倒前,匕首不是在你手里吗”原野问。
“捅到人和捅到空气,智障也能分清吧我百分之一百地肯定,我绝对没有捅到要害,充其量充其量是在争斗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他的手之类”
后面半句话,高山遥气弱了一些。
“搏斗前和搏斗后,你有没有发现第三者在场或者任何可疑的痕迹”原野问。
高山遥想了想,忽然激动起来“我晕倒的时候,和我醒来的地方,不是同一个我晕倒的时候一定有人搬动了我”
这条线索暂时看不出有什么用,解忆暂且记在心里。
“你有要补充的吗”解忆看向高山寒。
“我去的时候,确实没看到尸体。”高山寒缓缓开口,“但在附近的草丛里,我们找到了一个保温瓶,一个打火机。安全起见,我让人把这两样东西都销毁了,浸过血的土地也都铲起来带走,换了其他地方的土进去。”
“打火机是你的吗”解忆问。
“不是”高山遥一脸困惑,“我的打火机没丢,我在台球厅抽了一晚的烟,都是用的自己的打火机。”
“解扬抽烟吗”
“他不抽。”
清清冷冷的三个字响起,是一直沉默的唐柏若开了口。
“这么说,打火机很可能是在场的第三个人留下的。”原野一脸思索。
“你呢你和陈皮是什么时候下山的”解忆问冯小米。
冯小米神经质地笑着“我们那时候又没手机看着天快黑了,解扬又跑、跑了我们没事做也就散伙了呗”
“你和陈皮是在什么地方分开的”
“山脚下不是说过了吗,我要回家,他要去城里,我们方、方向不一样”
“下山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
隐隐约约中,解忆好像触摸到了什么关键,但显意识庞大的数据量,瞬间淹没了潜意识捕捉到的小小线索。
在她彻底抓住之前,灵光就已熄灭。
“你呢你还有什么隐藏的秘密”原野问宗相宜。
“那天,我也在那座山的山脚下”高山遥坦白的如今,她的隐瞒也没有了意义,宗相宜将尾随高山遥目睹的那一幕坦白说出,“我看见阿遥很慌张地跑了出来,身上和手上都有血我知道他一直看不惯解扬,解扬这次也在场,我以为阿遥杀了解扬。”
沉默半晌,宗相宜说
“我以为他杀了解扬,所以我没有报警,因为我想保护阿遥。这就是我的秘密。”
“你那时如果报了警,解扬说不定还会活着。”
唐柏若从沙发上起身,赤着脚站在冰冷的地上,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宗相宜,眼神比光可鉴人的天然石地面还要寒冷刺骨。
宗相宜近乎畏惧地避开了唐柏若的眼神。
“阿遥不是说解扬身下都被血染红了吗,那么大量的出血,怎么可能还有啊”
在众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唐柏若已经走到宗相宜的身前,狠狠揪住她的头发。
宗相宜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整个人歪倒在沙发上,挥舞双手想要护住被连着头皮一起攥住的头发。
唐柏若从未露出过这样的表情,至少解忆从未见到过。她褪去了那层疏离和冷静,就像是护崽的母鸡那般,眼神决绝而凶狠,拖着她的脑袋就要往地上砸。
“妈”
“妈的”
解忆脱口而出的呼喊,幸运地被异口同声的高山遥的声音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