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在赌场家破人亡,荷官并不在乎。
赚了很多钱的荷官开始抽雪茄。他请了最好的师傅,教他如何变得举止优雅,教他如何在这样繁琐且无意义的程序里,建立起秩序。
荷官用钱装潢着自己。金灿灿的新衣就是他的底气。
然后他发现,那些“高级的人”根本不在意他会不会抽雪茄,这都是过时的玩意儿。
雪茄并不被真正的喜欢,只是一些人彰显自己地位和阶级的排外的工具。
当其他更底层的人学会后,这件工具就失去了原本的价值。
他们讨论葡萄和酒庄;股票和科技公司;比特币和元宇宙;人工智能与60。
那些淑女与先生们,落在荷官身上的眼神是那么的无所谓。仿佛他和晚会上的餐具没有任何区别。
荷官感觉到了难堪。
荷官回家后,红着眼,一盒一盒地剪掉雪茄,把它们统统丢进了垃圾桶里。
他难道不比那些生而高贵、只会趴在父辈身上吸血的人更聪明更有勇气更优越
可荷官又清楚,自己一辈子也超过不了他们。
这种不甘最后成为一种向外的愤怒,他恨极这命运的不公。
只剩最后一根古巴雪茄,他想起了它的售价,十万。推销的人说是什么大师生前亲手卷的。
荷官看不出它和其他烟的区别。但他还是买了。因为它,十万一根。
那个衣冠楚楚的销售在拿钱走人后,会不会暗中嘲笑他是傻逼。
荷官点了一根雪茄,然后他发现自己其实不讨厌这个味道。
很浓,有些呛人。像他。
后来,荷官死了。
但他依然活着,并且赚到了更多的钱。
他有了一个很大很大的赌场。
那些人不再说着自己不懂的股票、元宇宙、人工智能;他们跪在他身边,脚边,像是狗一样,谄媚地献上荷官会喜欢的雪茄。
抽雪茄这个习惯,显然被荷官保留到了现在。
他的一生很少有什么真正热爱的东西,但雪茄肯定算。
荷官安静地抽完了这根雪茄。
赢舟没有催他。
人马捧着托盘,来到荷官面前。
根据生死赌约规定。游戏开始,是不能终止的,也不能中途退出。
这曾经是让荷官无往不利的条款。
现在成了挥向他自己的屠刀。
荷官看着那枪,突然猛地踢翻了人马。
“嗬嗬呼,啊啊啊啊啊啊”
荷官疯狂地大吼着。
他愤怒又不甘,还有恐惧和颤抖。
一股突如其来的、无法抗衡的力量,逼迫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枪。
这是赌约的力量在生效。
祸害的力量,当然只有祸害能抗衡。
荷官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但他看见自己捡起了枪。
“我恨死你了。贱人,婊子,烂货。”荷官辱骂道,“凭什么这么看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这么看我你比我还下贱,装什么清高”
荷官艰难地和这股力量抗衡着。
强大的、拉扯的力量,让他的胳膊一寸一寸断裂,碎骨突破手肘,戳了出来。
赢舟觉得,荷官既像是在骂他;又像是在通过他去骂别人。
然后赢舟意识到了,荷官大概率骂的是“太岁”。
赢舟突然忍不住询问“我上辈子,是怎么赢的”
荷官的意识飘忽了一瞬。
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个对他来说,不算遥远的过去。
一开始接到太岁的邀请,荷官是很意外的。
他不知道太岁为什么要和他进行生死赌约。
但太岁说,他想玩德州扑克。而这正是荷官最擅长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