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一脸宠溺地告诉辛咛,以后她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家里一定不会阻拦。
辛咛十岁生日前夕,爸爸因为集团的事情去外出差。那次爸爸外出了十几天,为了赶回来给她过生日,每天起早贪黑地忙。
那天爸爸出差回来,辛咛还在读书,是妈妈开车去接。
辛咛满心期待妈妈把接回来,可是爸爸妈妈却再也没有回来。
辛家老太爷一下子一夜白了头,心梗住院。
辛咛从那以后没了爸爸妈妈。
在熟悉的音乐声中,一滴眼泪无声地从辛咛的眼角滑落,她没在意,闭上眼。
这些年,辛咛先后跟着爷爷和姑姑一起生活,虽小小年纪没了父母,但辛家上上下下都宠爱她,没有一个人会欺负她。她是家里最小的老幺,即便做错了事,家里也都让着她。
现在的辛咛不想再幼稚的去追求所谓的真爱,她只想让曾经疼爱过她的人能够过得开心。
商之尧那年去辛家参加葬礼时已经过完十五周岁生日有些时日,彼时的他已经在英国读完了gcse。
不算年幼的他,面对人情世故能够礼尚往来。只不过,在这个年纪,对生老病死的感触远没有日后那般容易动容。
那天辛家的大门挂上白布,宾客往来,哭哭啼啼的声音让商之尧微感不耐,他自己到后院找了个地方图清净。
正是春夏交替的季节,院子里种满了绣球花,花开灿烂,一簇接着一簇。
院子里有个秋千,女孩子坐在上面,呆呆望着天空。商之尧也顺着她视线的方向望上去,是阴天,乌云密布,无雨。
她脸上没有表情,好像也看不出有多难过,扎马尾,穿着一件小小的白色丧服,露出的细小手腕上系着一根白绳。
是直系亲属的装扮。
再仔细看,左手手臂上贴着黑布,黑布上用白色颜料写着两个字孝女。
这也是商之尧对辛咛最初的印象,就像那天的天气,是阴霾的,毫无生机的,甚至仿佛随时都会有一场狂风暴雨。
前厅上坐满宾客,她就一个人孤独地坐在这个秋千上,一直抬头看着天,或许是在想,爸爸妈妈现在就在天上。
有那么一刻,还不到十六岁的商之尧似乎出现过短暂的感同身受,随即自嘲一下。
他是个对情感淡薄的人,父亲在生他的时候已经是花甲之年,年轻的母亲在产下他后向商家讨要了一笔不菲的分手费,偶尔出现在他的世界中。
带大商之尧的是商家的几个保姆和菲佣,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也毫无情感。他在商家的辈分很高,几乎同龄的孩子都要称呼他一声二爷或者二叔。或许是被架的位置太高,他也不太爱和商家的小辈打成一片。久而久之,在外人眼中就显得冷漠薄情了些。
商之尧那只私人手机最后亮了亮,随着屏幕被滑开,背景出现一张生动活泼的面庞。
这么多年过去,辛咛的容貌变化并不大,顶多就是一个缩小和放大。现在脸上总是笑意盈盈,精灵古怪。
商之尧看着她这副作天作地的样子,也没有觉得不耐烦。或许在潜意识里,他觉得她应该得到最大的包容。
这一晚商之尧睡得很迟,处理了一点所谓的公事。
对于商氏集团的工作,他一向不算用心。从父辈那里继承不少股份,于是头上被冠了一个不小的名头。
碰巧这两年运气还算不错,几个重大的决定都没有看走眼。说实力,有。当然,不能否认的是,运气也占了一大部分。
人活到一定年纪,任凭前半生如何肆意潇洒不受约束,到最后逃不出两个字玄学。
一个多月前,商之尧跟随科考队进入无人区,在这一行人里不乏各类学术界的大拿,他的身份顶多算是一个掌控方向盘的司机。
硬派越野车也如同商之尧这个人,有足够的耐力和能力。
十五天的时间,几乎与全世界隔离,却感受到最真实的世界。
商之尧在那里遇到过极其复杂的路况、始料未及的问题、极端的天气、震撼的美景,以及如雨后彩虹一般出现的野生动物群。
穿越最核心区域时,站在那片亘古而原始的空旷之地,商之尧的内心跟着牵动。
暴风雪停后,商之尧独自一人站在一望无垠的狂野。他穿冲锋衣和羽绒服,脚下的黑色短靴沾染上白雪迅速融化,身上自带的气场似将冷气扫荡一空。
四周除了风声,看不到尽头的远方,再无其他。商之尧蹲下身,用手轻轻地撑在大地上,仿佛与这里有着某种死生契阔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