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像许燃灰这样,猛一看不像好人,实际上心比谁都软。
好不容易换好了药,又给他用上崭新雪白的绷带,楚风烨紧绷的身躯才缓缓放松。
他后退一步,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从怀里摸出根烟衔在唇边,没吸,单纯用来平复情绪。
燃灰已经是条死鱼了,躺在药店自带的病床上摆烂。
他的短袖还没穿,现在上身就只有被血迹微微洇湿的绷带,衬着苍白柔韧的肌理,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那种奇异的、让人头晕目眩的破碎美感又出现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像是平日里最有生气最有活力的人,陡然安静下来,就会让人在无所适从的同时,因为这难得一见的脆弱一面心脏狂跳不已。
好像现在对他做什么,都不会遭到反抗,连反抗都是无力的、绵软的。
许燃灰闭着眼,楚风烨忡愣地看着他,从睫毛看到裤腰,视线一错不错,连呼吸都快暂停。
没点燃的烟掉到了地上,一声轻响,才让他蓦地回过神来。
楚风烨心头一跳。
他猝然起身,黑皮靴径直踩在烟上,碾出散乱的烟丝,匆匆两步转出到帘子后面“我去看看瘦猴那边怎么样了。”
他没管背后许燃灰反应如何,大步走出了门诊室,闷着头往前走,一直到旁边的烟酒铺里找到瘦猴等人,看着他们热热闹闹地搬运物资,激烈跳动的心跳才慢慢平复。
瘦猴看见了楚风烨,立刻满载着大丰收的喜悦朝他跑来“老大,这里好多烟,还有两条好的哥几个把酒也拿了,以后咱们路上还能喝点”
楚风烨抬手,接过他遥遥抛过来的烟盒。
他正巧需要尼古丁平复心绪,抽出根烟来点燃。
烟雾遮掩,很好地遮盖住了沉郁的脸色。
楚风烨这辈子,前半生顺遂无忧,后面骤然跌入谷底,又拼力挣扎着爬上来,满脑子是复仇。
这一路起起落落,反正不管如何,都和情爱两字沾不上边。
即使当时和许燃灰订过婚,那也是父母之命,谈不上什么真心喜欢。
所以他现在跟个毛头小子一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
只觉得心口像是烧起一团火,哪哪都不对劲。
一闭上眼,眼前就是许燃灰的身体,在黑暗中苍白地盛开着,无声邀请。
楚风烨猛地挥散那些狼狈的念头,低头用力抽了口烟,才道“等他伤养好了,以后跟你们一个待遇。”
瘦猴一愣,立刻知道楚风烨说的是谁。
他拉着楚风烨往外头走了几步,避开其他人,低声问“老大,你是真打算把他当自己人了”
瘦猴对许燃灰倒是没什么恶感了,只是担心楚风烨委屈自己“许燃灰之前那么对你,你是真的原谅他了,还是看在其他人都喜欢他的面子上,才捏着鼻子”
楚风烨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良久,他掸了掸烟灰,垂着眼道“当然原谅早就原谅了。”
瘦猴这才松了口气,“那就行。我记住了,以后他跟我们一样。”
顿了顿,又挠着头,替许燃灰说了两句好话“其实我真觉得,那小子是洗心革面了。老大你放心,要是他以后再做出什么对不起咱们的事,我第一个不饶他”
楚风烨没说话。
其实他有个荒谬离奇的猜想,只是一旦说出来,肯定会被瘦猴当成神经病。
他怀疑,
现在的这个许燃灰,和之前那个根本不是一个人。
许燃灰身上藏了太多秘密,他像是在装狼的哈士奇,看似一模一样,却总是露出马脚,被楚风烨轻轻松松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