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严肃地看着那张契约,尽管一个字都不认识,却感觉到了那张契约的沉重。
王五低声喝道“现在,大家盖血手印。”
众人一一上前,割破了拇指,在自己的名字上盖了血手印。
王五将带着血腥气的契约举过头顶,缓缓地跪下,其余人一齐跪下。王五道“支队长,你只管放心,人在做,天在看,若是你出了事,我们一定会把你的孩子养活到十八岁。”
赵六郑重地点头,仔细地折好了契约,收入怀中,哽咽着道“大家只管放心,好好地种地,牺牲我一个,幸福全村人。”
庄严悲壮的气氛在房间内流转,每个人都留下了激动地泪水,以后终于与自己无关了,要死就死支队长。
第二十八支部的三四十个男女壮劳力尽数到了田地中,所有人的工作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每个人都在玩命的认真地种地,时节已经晚了,再不种下秧苗,今年就要喝西北风了,哪怕晚上点了火把通宵都必须干。
赵六的媳妇一边奋力地种地,一边流着泪“当家的,以后怎么办若是你掉了脑袋,铁柱真的可以靠全村人吗”
赵六坚定地摇头“绝对靠不住三四十个人种公家的地都觉得自己吃了亏,不肯出力,宁可饿死,这种人怎么可能无私地养大别人家的孩子呢肯每天给铁柱半碗野菜粥已经是发了善心了,养活到十八岁嘿嘿,铁柱能够熬过一年不饿死不冻死就是老天爷有眼了。”
赵六媳妇惊呆了“可是他们都画了押的,要天打雷劈的。”
赵六笑了“天打雷劈若是有用,这世上哪里还有坏人。”
赵六媳妇吓坏了,泪水都流出来了“那怎么办”赵六冷笑道“还能怎么办”
他早就想好了若是倒霉乱到自己该怎么办“这种对抗朝廷的大案子搞不好全村都要杀头的,怎么会只杀主犯一个这群王八蛋口口声声全村都要人头落地,有人当支队长了,就想着只有支队长人头落地,老子凭什么给他们顶罪一旦查出来,老子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全部招出来,出主意的是李四,找人写契约的是王五,我什么都没做,就是被官府点名做了支队长,主犯绝对不是我。若是运气好,官老爷认为我是污点证人,留我一条活命的机会,若是运气不好,至少也能拉了那群王八蛋一起去死。”
第二十八支队明农庄,暗分地的消息分分钟就被捅到了县令的手中,出头指证的就是那写契约的算命先生,这种大案子他原本是想假装不知道的,可是后来一想这案子根本瞒不住,农庄种地和自己种自己的完全不同,有人路过就能发现真相,届时一查契约是他写的,肯定就是同谋了,不如早点检举揭发,至少还能声称“被贼人所逼,无奈写了契约,着实与贼人无关”。
县令看了文书立马就想抓人,又一想只有第二十八支队不老实吗派了心腹秘查,一查之下发现全县六十一个支队竟然除了县城本部是老实的农庄制,其余竟然有半数以上形迹可疑。
县令反倒不敢抓人了,本县如此,就不信其他县毫无问题,干脆一纸公文报到了太守,太守一看心都凉了,本郡其他县城肯定也有类似问题,县令不敢隐瞒,他也不敢,索性又报到了谢州牧处,谢州牧只看了一遍,想都没想就上报给了洛阳,这农庄制是胡问静想出来的,豫州各地压根不懂,仓促上马,结果问题多得数不清,胡问静有丰富的经验,必须胡问静亲自下场指导。
洛阳收到了豫州的公文,荀勖和贾充看着从小小的县令再一次过五关斩六将捅到了洛阳朝廷,盯着胡问静看了许久,后遗症爆发了,叫你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