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钦继续往前,他终于看到里面,看到倒在地上、身首异处的裴铮,看到床上坐着的白发老人
他怔了怔。
随即,刀落在地上,裴钦张开嘴,一口血牙,鲜血淋漓往外溢出,他仰天大笑“哈哈哈”
是父皇。
下令的人,是给他骑大马的父皇
是二十年整个大雁朝都知道,独宠幼子的父皇。
这宠爱,竟全是虚假。
他转身往外跑,只是两步,便笔挺挺倒下。
朝阳已经升起,霞光漫天。
裴钦还在笑,笑皇帝,笑鹿王,笑皇家,笑自己可悲的一生,他在笑声中闭眼。
若有来世。
阿昭,只愿在你口中人人生而平等的世界,做一普通人,再不入帝王家。
殿内。
“安王伏诛”侍卫统领跪在地上。
永明帝想下床,却只是半滚在地上,老泪纵横,声音沙哑“谋逆者,都、该死”
“皇上”太医着急上前。
安庆王府。
报信的人匆匆赶来,神情着急。
张长言腾地站起来,往前两步“如何我父兄如何”
那人喘着粗气,看向容昭“没事,丞相和张大人都没事,除了谋反的官员被拿下,其他人都没事”
张三顿时松了口气。
那人这才细说过程“宫中递来消息,鹿王谋反,招官员入宫,张大人应召。皇上早有准备,鹿王失败,试图进殿,张大人上前去拦,刺了鹿王一刀。
“之后张大人重伤,宫内太医早有世子吩咐,及时为张大人治疗,保住了命,还有几个大人也受了伤,太医都及时救下。
“只安王强行入宫,无论侍卫如何说都不肯停,万箭穿心而死。”
容昭闻言,长叹口气。
裴钦这结局,她一点也不意外,只难
免有些感慨。
张长言急道“我哥受伤了,他人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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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长言立刻就要跑,容昭拉住他,一脸无奈“带上大夫,如今太医与大夫应当短缺,我府上大夫医术更加高明。”
张长言忙点头。
他看着容昭,眼神复杂,声音沙哑“阿昭,谢谢你”
容昭轻声道“这是我答应张二的。”
张长言红了眼睛,随即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轻声道“那一刀,我大哥给二哥报仇了。”
说完,他带着安庆王府的大夫,大步离开。
他要去接他大哥和父亲。
容昭转身,身后容屏长出一口气。
容屏轻声道“总算尘埃落地,谨王比其他人都好。”
谨王的能力毋庸置疑。
宁王已经废了,鹿王不能让他登基,安王性子,不适合为帝。
容昭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而后,她抬脚踏入安庆王府,声音平静“更衣,入宫。”
再次踏入皇宫,与之前心情已完全不同。
容昭规规整整穿着一身官服,从宫门口,由小黄门带着进入皇宫。
太阳已经升起,照在皇宫之上。
穿梭的侍卫依旧带着肃杀之气,满宫的宫人都在打扫,提着一桶桶水,将原本满是血迹的皇宫冲刷干净。
等到脚下的水干了,就再无痕迹。
这皇宫,每隔那么些年就会有一场血腥厮杀,这巍峨的宫殿与高墙,恐怕已然习惯。
它们冷眼看着皇朝更迭,看着皇室厮杀,看着皇宫换了一个又一个主人。
不一样的主人,一样的杀戮。
容昭一路走得很平静。
她没有去看穿梭的护卫,也没有去看他们白布盖着抬走的担架,更没有去看那些清扫着边边角角的宫人。
这段时间朝堂之上很不稳,但对于她这个不参与的人来说,只是冷眼看了许多人的起起落落。
从谨王出京,或者是从安王去边关开始,甚至更早,从先太子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