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羽将头歪靠她肩上,倦道“像跑了很远的路。”
“那靠我身上休息会儿。等你身体好了,早上的跑步计划还是要继续的。”
“好。”
黎里握住他的手“燕羽,别怕,会慢慢好起来的。”
他很轻地点头。
她轻声“你们什么时候回江州啊”
他没答,却说“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江州了”
她一愣“你怎么知道”
他阖着眼“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听你语气,就不太对。你没说,我就没问。”
黎里心头微酸,只好如实道“我妈妈要去王安平老家过年。我不想去,就她过她的,我过我的。”
燕羽静了半刻,说“我们一起留在帝洲过年吧,就在我们自己家,就我们俩。”
黎里吓一跳“你爸妈不会同意吧,以为我带坏你。”
“我想和你一起过。”燕羽说,“而且医生和我说,不要无条件地被父母捆绑,给自己透气。”
“可是”黎里犹豫着,转而一笑,“你觉得轻松,自由,那你就这么干。”
一小时后,燕回南和于佩敏出来了,两人眼睛都红红的,像经历过巨大的情绪波动,有些颓废。
当晚在餐馆吃饭时,燕羽说不打算回去过年了,想和黎里留在帝洲。
燕回南和于佩敏很惊讶,但父亲并没发火,也没大声,只问了为什么。
燕羽说,家里亲戚多,走动多,叔叔伯伯姑姑舅舅哥哥姐姐们总爱不着调地给他加油打气,他很难受。
他说的这些亲戚就包括爸爸妈妈。年夜饭桌上,长篇大论的对过去的安慰,对未来的寄托展望,山一样压在他头上,喘不过气。且他暂时还不知道怎么跟燕圣雨一起过这个年原来所有亲戚都知道,他是他的亲弟弟。
当然,他极不愿留黎里一个人在帝洲过年,只不过这层缘由,不能当着父母面讲。
燕回南沉默很久,说“儿子,爸爸以前很多话,说得不恰当。我没什么水平,不懂怎么讲话怎么做是为你好。我有很大的问题,太粗暴,太急躁。但爸爸从来没有怪过你,我跟你妈妈,心疼你还来不及”一贯强硬的中年男人哽咽起来,“我以前不知道生这个病这么痛苦。老子真是你放心,我和医生约好了,以后我坚持每周网络找她做咨询。爸爸尽量改。”他含着泪,拿纸巾狠狠擦了擦眼睛,“还有一点,要向你坦白。爸爸以前一直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就不想我儿子输,一定要比他们出息,比他们厉害,让他们在我们面前低头。所以不停在推你逼你。是我错了。我现在只想你平安就好。燕羽,爸爸妈妈只要你平安就好。”
燕羽一直低着头,听到这里,快速拿袖子抹了下眼。
于佩敏又轻声道“但还是回去过年吧,我们今年就不走亲戚了,也不让大家来,好不”
燕回南摁了下她的手。她一愣,又微笑“看你,你怎么舒服怎么来。我跟你爸爸,就希望你轻松,开心。没有别的要求了。”
燕羽没做声,吃着米饭,眼泪一颗颗往碗里掉。但最终,他抬起头,看着他们“爸爸妈妈,今年春节,我不想和你们一起过了。我想自己过,和黎里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