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本应该一起上下学,住在新的有投影仪有阳台的小窝里。马上国庆了,他们会去逛宜家,买很舒适的地毯、桌布、餐盘装扮新窝。
黎里站在街上,突然蹲下痛哭。
她觉得自己或许走不出来了。
周末,她在出租屋独自醒来,看着空空的半张双人床,怔怔发呆,觉得哪里不对,除了那首离离,应该还有别的告别。
她又翻出他手机,打开他的备忘录,仍都是关于她和琵琶。
备忘录里记了这一两年的日常,哪一天的超市清单,哪一天与她有关的信息,譬如
「下午给黎里誊抄语法卡。」
「给她买马克笔。」
「夜用卫生巾没了。」
那些打卡目录,也被他转化成文字存在备忘录里,“和女朋友要做的100件事”,他已打了许多小勾。
翻到最底端,有个备忘录里只有两个字“黎里”
日期竟是两年前的九月底,他刚转来江艺没几天。
黎里发愣,不知他为何会在那时就记下她的名字。
她胡乱翻着,回到最近,看见一个标题信。可点开里面只有一行字「每月邮箱设置。」
她又不明白了。但当晚,她突然想到什么,登录邮箱,看到了燕羽发来的邮件,两天前收到的。
“黎里,
我现在坐在洱海边,你在我旁边玩手机。昨夜又失眠了,很痛苦,害怕活不下去了。可今天醒来,看见洱海很美,你也很美,就又觉得生活有希望。也很庆幸我还活着。
思前想后,要给你写封信。
如果我走了,希望这封信是个正式的告别。当然,我更希望你永远看不到这封信。为了不让你看到,我会努力。我把它存在定时的发送箱里,每过段时间,在发送前,去调整时间,争取,你永远看不到这封信。
为此,我会竭尽全力。
但万一,万一,如果我失败,我也希望给你一个好好的告别。
一起到如今,好像我该说的一切都已经和你倾吐过。
说实在的,抑郁这么多年,和这世界抗争多么多年,我依然不太理解抑郁,也不理解这个世界。不理解它为何如此恶劣,非要将人折磨摧残,一次次不肯放手,不肯退却。究竟是我格格不入,还是它有问题呢
抑郁像是一种顽固的寄生,寄生在我的身体和精神里;像一种高阶的生物,不断想要操控我,打败我。不断摁着我的头往下压。有时候,真的很累。可一次又一次打赢它的回合的间隙,我也很开心。
这些年,我一直在和它角逐,摔跤。前一刻,很痛苦,很沉郁,死或许是种解脱。后一刻,又想再坚持,再咬牙,我能赢它,我能好。尤其是你,给我很多力量,让我觉得我真的还能赢,还能再跟它斗下去。或许,它会是我一生的敌人,可此刻我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