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忱世退下了,长公主有些疲惫,眼睛却很亮。她拿起几张灵性小鹿的图画端详,权当放松心神,突然,她发觉图画上线条游移,竟然重新组合成了一行字。
长公主细细察看,凤目微微睁大,又恢复原样,唇畔露出笑意。
“是料准这些图画会出现在我手中吗”
“好小九,又帮姑母解决了一个后顾之忧。”
陆承影正在殿中来回踱步。
现如今,他被关押在观仙殿的偏殿,与外界不通消息,只能枯燥地翻阅着殿中残存的几本道经打发时间,道经的书页都被他翻得卷了角。
宫人只会匆匆送下每日的饭食就离开,不会同他有半句对话。陆承影在殿中待得发疯,甚至整日挑衅看管自己的陈守澄,想让他同自己多说几句话,然而陈守澄只会讥笑地看着他。
曾经的九殿下,不就过着这种日子吗
怎么,九殿下受了十九年,五殿下半个月都受不住
陆承影一时间大震悚,他切齿咬牙,说不出哪怕一句半句的反驳之辞,最后只能恶声恶气地将陈守澄捅出的这把刀再捅回去。
恩将仇报的阉狗,充什么好人,不是你把他送进行宫的吗
陈守澄的瞳孔也骤然紧缩,他冷冷地看着陆承影,一脚踏在了他今日的饭食上。陆承影当即目眦欲裂,两人在殿中撕扯成一团。
前世关系融洽的主仆,如今沦落到互揭伤疤不肯让任何一方好过的下场。长公主料想不错,将这两个失势的人放在一起,谁都不会好过。
长公主不知晓已经成仙的陆空星对他们还有没有余怒,却不妨碍她为博取仙人好感,进行一些随手可为的尝试。
相互折磨吧,只要他们还活着一日。
陆承影沿着宫殿墙根走来走去,数着地上的砖块,几乎形成了某种刻板行为。就在他迟缓地思考着,想去翻一翻道经,然后今日又是这样过去,忽然,他听到殿外传来了嘈杂声。
陆承影紧贴在殿门上,听外面许多脚步纷杂,还有人压低声音急促地说着什么话。不只有宫人,还有较重的武将的脚步,朝臣的脚步,甚至隐约还能听闻宫妃的泣音。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要是被关押之前,陆承影大概能瞬间想到许多可能,然而他已经被关了好些时日,日常饮食中又多加了许多好料,如今再去思考,只觉朦朦胧胧好像隔着一层雾,什么都看不清晰。
好半天之后,他听外面郑青云带着哭腔长长喊了一声
“陛下驾崩了”
死死了
陆承影贴在门上,脑袋嗡嗡,他最开始很是惶恐,可渐渐的,他的呼吸声开始变得粗重,嘴角也不受控制地咧开。
他记得他还记得长公主说,他会获得梦寐以求的东西长公主属意他登上皇位
纵使他现在不过是个阶下囚,肢体残缺,也无势力,可是可是只要他能当上皇帝,总会有别的法子掌权
恐惧刹那间变为狂喜,陆承影自己也没发觉,他下意识又开始在殿中来回踱步,如笼中困兽。他畅想着登基之后他要如何如何,陈守澄一直在旁边幽幽注视着他。
当了皇帝又怎样无权无自由的皇帝,还叫皇帝吗
长公主的命令没有变,一旦陆承影生出什么异心,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上报。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每日所受的刑罚。
观仙殿正殿之中,宫人正在整理老皇帝的遗体,太医署令从里面看过后来到外间,在长公主面前单膝跪地。
“陛下是因服食过量丹药,一时耐不住丹毒,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