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邦人的面容隐藏在蜷曲的胡须后,冷冷地望着白山雨。白山雨后知后觉地知道害怕,眼前这个人也压根不是他能够轻易拿捏的,气焰一下就萎靡了下去。
“我这不也是担心,拿不到您想要的东西吗”
“我已经做了很多。”异邦人开口,依旧没有一丝情绪,空洞得像是木偶,“我减淡了白家人对你侄儿的感情,他们不会轻易插手你们的纷争。已经做到这个地步,没用的东西,你还对付不了你侄儿吗。”
白山雨不敢当面忤逆他,只小声喃喃。
“你这么有手段,能更改人的感情,怎么不直接让那些人恨他呢。”
异邦人望过来,白山雨立刻闭嘴,那道毫无感情的灼人视线这才缓缓移开。
“我已经做了很多。”他重复强调了一遍,“再多,会被发现。”
白山雨不知道这个神通广大的异邦人在畏惧些什么,他本是小人,纵使对方已经帮了大忙,他心中还是会有些怨怼,见没能一下扳倒白海东,生怕自己会阴沟里翻船,连忙再度请求。
“别的我不求,要是想不出差错,还得请您出手,别让我的好侄儿能送出求援的信去。”
异邦人的法力似乎只能影响白家大宅内,到了外面,身为白家少主的白海东声望极高,白山雨需要花大把力气给他泼污水,在此期间,可不能被坏了事。
异邦人闭了闭眼,像是在忍耐。
凡人,贪婪,可祂又不得不用凡人当棋子。
不过令祂稍感安慰的是,陆空星若想与他对弈,直接动用仙人是不行的,也必须借助凡人之手才行。这样一来,也不只是祂在忍耐凡人的劣性。
“好。”他最终冷漠地点头应允,“那些不被我影响的白海东的旧友亲朋,不会收到他的书信。”
白山雨顿时双眼大亮。
“既然如此,我也能放手施为了”
扬州城外十里翠幕,世家的马车行在欲滴翠色之中,若隐若现。马车上,年华正好的少女放下手中的水晶镜,将书卷倒扣,挑
开车帘向外探看。
少女乃是英国公嫡次女云眠,此番来扬州,是为向当地大学士求学而来。如今长公主当政,她的姐姐云宁长居公主身侧,出谋划策,风头无两。
英国公本来为之心喜,以为家中好女不愁嫁,不料云宁一头扎进政事,焚膏继晷废寝忘食,连家都不怎么回。而本该乖巧的小女儿云眠,得了姐姐的支持,天南海北到处访学,管都管不住,只留英国公一个老父在家气成傻子。
云眠抿嘴一笑,正要放下帘子,忽听前路传来一阵嘈杂。
英国公府的护卫立刻变了队形,将马车牢牢保护在内,为首的护卫是英国公用了多年的老人,看着两位小姐长大,阅历深厚,此时策马来到了车窗旁。
“二小姐,那些短衣打扮的,多半是码头上的人。”
他带人护持着马车,不让那些吵吵嚷嚷怒气满腔的人靠近,口中细心教导的,不是教给闺阁小姐的那些二从四德、风花雪月,而更近于对世情、对人理的经验。
他一边同云眠说些与码头相关的世情人事,一边着人去打探,究竟为何闹得这样怨气沸腾。
前去打探的人不多时折返回来,向云眠禀告。
“二小姐,前面那些人,都是在码头上做工的苦命人,各种行当都有。他们聚集在一起闹,是要去向白家少主讨要一个说法,为何要克扣船工,为何要提高码头保护费。”
云眠一时怔然。
“白家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