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望澄想,他应该回去了。
再继续留下来,花死掉,外婆的身体可能也受到一些影响闪闪会伤心。
闪闪不能伤心。
他观察了一下耷拉着脑袋的浅紫色风信子,思考挽救它的方法,三秒之后得出结论并没有这样的办法。
动植物承受天灾之力,要么变异,要么死亡。
至于人类,要好一些,只不过是变成任他操控的、空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黎淑惠靠着他的力量维系生命体征,但浑身上下,除了自我意识什么都不属于她。
季望澄让她做噩梦,不断梦见自己死去。
梦是现实的折射,她怕什么,就会梦到什么,而她见过玄而又玄的死法很多,所以在梦里将那些一一经历,一次又一次地体会死亡,永无止境。
对季望澄来说,朝任何目标施加痛苦和灾难,如同呼吸一样自然。
但让蔫头蔫脑的花朵们恢复活力,却是那么困难。
季望澄垂着眼睛,眉目清寂,嘴唇抿成一条线。
他做不到。
就像无法使时间门倒流,他也没办法逆转已经造成的伤害。
季望澄穿一件黑色的薄毛衣,阳台移门边上站了好一会儿,冷白灯光铺撒在肩膀上,像窗外常青树枝头抖落的白霜。
黎星川抬头一看,对方背对着他,许久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像是北冰洋上的浮冰,快要被风吹远了。
他洗了手,走过去,拍了拍季望澄的后背,把这块准备飘走的冰拽回来。
黎星川“看什么呢这花蔫了吧唧的,有什么好看”
季望澄默不作声。
片刻后,季望澄说“我”
我该回去了。
“我知道了”黎星川恍然大悟,“你是不是”
季望澄目光闪烁,眼底深藏忐忑。
黎星川“你想学黛玉葬花”
季望澄“”
黎星川开始唱“玫瑰花的葬礼,埋藏关于你的回忆”
黎梦娇“我滴老天爷啊,大白天的别鬼哭狼嚎,行不行”
黎星川呛声“付钱,听我唱歌得付钱真的好美丽,那天的烟花雨”
他一边唱,一边提起浇水壶,给这些半死不活的花撒了点水;接着蹲下,像摸幼儿园小朋友的脑袋一样,一个个摸过那些枯败的花骨朵。
“感觉也还好”黎星川说,“应该能活下来一部分。”
季望澄视线漂移“可能活不下来。”
黎星川“那就化作春泥更护花嘛。”他突然警觉,“怎么,你真想葬花啊”
季望澄“”
按照家里的习惯,饺子晚上吃。外婆一口气包了很多,没吃完的放到冷冻柜里,能吃上一个月。
黎星川今天一直感觉小姨怪怪的,时不时看一眼自己,好像有话要说。
等到十点多,外婆歇下的时候,她果然找上了他,说是“随便聊聊”。
客厅昏暗,只开了一盏浅黄色的餐灯,小姨坐在他的正对面,表情稍显严肃。
黎梦娇组织着措辞。
她很想和他聊一聊关于母亲的事,表达自己这些年来作为长辈不尽责的歉意,可贸然提起,又怕戳人伤口。
她越是不知道说什么,表情就越冷漠,看起来甚至甚至有些冷酷无情。
黎星川“这个氛围,感觉好像在审犯人啊。”
黎梦娇“”
黎梦娇开了罐汽水“闪闪,你有没有考虑过以后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