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疑虑越来越重,那些身后的雾气像是在催促着他打开这扇门一般,成缕的薄雾落在了青年苍白的手背之上,卷着丝就想勾着顾栖的手往下按,那一瞬间他猛然抽开了指尖,雾气落空,在半空中抖了抖,四散于空气之中。
很明显,这雾气是活的。
顾栖下意识后退,半被提起来的裙摆下是一截挂着蕾丝边的长袜,黑色高跟的皮带挂在脚踝之上,已经彻底被雾气吞没,就像是一双无形的手轻轻勾着、拢着脚踝上的皮肤,隔着层长袜轻触抚摸。
孟浪得很,但却意外地好像没有什么攻击性,如同岁月流淌过后逐渐趋于温柔的江源,潺潺流动、生生不息,只一点一点地卷着、环着,轻柔地在顾栖的脚踝、小腿上留下痕迹,像是在挽留。
但顾栖并不吃这一点,他心底的警惕已经拉到了最高点,脚下灵活地绕开雾气,抬眼见四周几乎没有一处干净的空地。
“这可真是”
细碎的嘀咕声从嗓子里溢出来,提着裙子的小女仆牙一咬、心一横,干脆利落地往浓重的雾气里冲,只是下一刻
“唔”
有生命的雾气一改最初的温和,它们就像是年长稳重的大家长,看着不听话的孩子调皮而心底无奈,想要教训却又舍不得下手,便只能伸展着手臂,将试图逃开的孩子拥在怀里,用一种坚定的力道告诉他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
雾气告诉顾栖说离开,不可以。
在挣扎之下,自诩是大家长的雾气又无奈又微微气恼着,于是成缕却忽然如实质的雾气像是一道纤长的竹条,轻轻抽在了小女仆的臀部。
啪。
茫茫白雾之下,除了小高跟挣扎踢在地上的动静,就属这道声音最为清脆了。
顾栖草一种植物。
整个罗辛哈白塔的内部从底层到顶层,几乎全部被雾气充斥包围着,小女仆才刚刚被雾气卷成的鞭子打了屁股,下一刻又由白雾织就的轻纱揽住了腰腹,半蒙过侧脸,视线模糊。等顾栖再睁眼之际,就发现已经重新站在了收藏室的门口,手指还被雾气挑起搭在了门把手上。
屁股微痛,这让顾栖不爽到了极致。但此刻他无暇多思,只能警惕地盯着周围的一切
每一处都透露着诡异,这股有生命、有思维的雾气是铁了心地想让顾栖打开这扇门。
小女仆隔着胸前的衣服摸了摸藏在里面的玻璃瓶,就好像那些细碎的淡金色砂砾可以给予他一切的力量。他喃喃道“保佑我吧。”
无视了眼下的灵异,小女仆深深吸了口气,终于按下了门把手。
入眼是一片昏黄的光,与其说是收藏室,倒不如说卧室来得更为贴切正对面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深蓝色的纱帘垂落在地,零散地飘着几个流苏坠子。左侧是另一片沉甸甸的暗色,似乎还有雾气氤氲,以至于什么都看不清;右侧则是张豪华到近乎夸张的床铺,连接天花板的深蓝色绸帘格外有质感地垂下来,银白色的花纹若隐若现,就像是天边忽明忽暗的星光。
顾栖环顾四周,若要说这里是收藏室,他仅能在窗边看到一个木色的柜架,柔软的天鹅绒垫上放着颗婴儿拳头那么大的红宝石,外边罩着玻璃,在夜色下反射着微光。
如果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收藏”,何须玛丽女士从太阳即将落山之时打扫到完全黑夜还是说,就连这位“接星舰”的玛丽女士其实也只是其中的一环,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只是银河和顾栖都不知道罢了。
是他们入了局
这样的猜测浮现心头,顾栖感觉自己可能要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