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父皇拖着病体为他加冠时的叮嘱,他明白自己要蛰伏。
“可泥人经历诸事,会变为陶人。”泥可以制成陶,便与原先截然不同了。
“可陶人易碎。”
“但陶人足以过河。人人见到泥人都要磋磨耻笑,陶人却可被供奉于庙中,为众人所拜。”尚谨抬起手中的小药锄,轻易将人偶外壳敲了个粉碎,“安知剥去外壳,内里又是如何华美”
刘彻惊讶地看着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的金人,的确足够华美,这样的工艺绝非凡品。
他不是没见过更加华美的金制摆件,可配合着方才的言语,这摆件便被赋予了独特的含义。
“为何要把金人用泥土包裹起来”刘彻还是头一次看见把金子藏在泥巴里的。
“金人太显眼了,金银外露,便会招致灾祸。”
刘彻突然便笑了,这句话无心而言也好,意有所指也罢,都让他觉得说得对极了。
“要不是你年岁太小,我都想召你入宫了。”
“陛下,我并不通黄老之学。如果陛下要用童工,我便是这个金人,只能把自己装进灰扑扑的外壳里。”他当童工当习惯了,但是也要考虑一下当童工的风险。
“童工哈哈哈哈哈”被他绝妙的暗语点中,刘彻摆摆手,“朕都明白。”
见尚谨将自己比作金人,刘彻也不觉得尚谨说大话。
刘彻自己就是踌躇满志的青年人,他可不喜欢死气沉沉的人,偏喜欢活泼意气的,好比东方朔,实在风趣。
听东方朔这样的人说话,好像连宫里那些没意思的事情都有趣了起来。
他身边真的稳重的也就卫青一个人,算是个例外。
“你都读过什么书”
“皆是于朝政无用之书,我多知农工医商之事。”
刘彻能看出尚谨似乎有些抗拒,问道“你不喜朝堂”
“并非不喜,只是比起庙堂之高,我这种乡野小民还是更喜江湖之远。”
“那今日为何同我说这些”刘彻还以为尚谨如此宏论,是有以后入朝为官的意图。
“因为陛下更想聊这些,若陛下想问我医药之事,我可从神农尝百草说起。”
刘彻试探着问“你想做天下第一名医吗太医试了你的方子可是赞不绝口。”
“我想参军。”尚谨却给出了一个他没想到的答案。
“嗯参军”刘彻很是意外。
“我想入军中随行为医,若有一日征讨匈奴,愿略尽绵薄之力。”
“有志气”刘彻赞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是大汉人人都这么想,他就不信打不过匈奴。
只不过变故来得太快,眨眼间已到第二年,春来黄河大水,秋来南境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