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负责的老太监方知,这是昔日太医院首席阎伦的私藏,阎伦死后,由其家眷捐入藏书阁,因书卷破旧,且阎伦之死奇诡,太医院视之为禁忌,已多年无人查阅。
他当下将其借走。
回到家中,便把自己关在书房。可几个时辰下来,也不过粗读四五页。
唯有一事在他心中越发明晰,那便是这书上所记载的秘法,无论是病发症状,抑或经脉呈象,皆与朝华宫那位九皇子极为相似
陆德生搁下手中古籍,不住轻揉眉心。
几息之间门,忽觉一阵困意袭来,脑袋越发昏沉。
他以手撑颊。
两眼将闭未闭之际,眼底却有寒芒闪过。
紧接着,便是一股凛冽剑风掠面而来
陆德生心头大惊。
可身体竟沉重不已,连手臂也难以抬起,拼命挣扎,才得以从圈椅上摔落在地,避开那直逼面门而来的一剑。
杀手一身夜行衣,黑纱蒙面,见一招未得手,想也不想,又是一剑刺来。
而他本非习武之人,手无缚鸡之力,躲过头先那剑已属侥幸。此刻亦只能任人宰割,仓惶地瞪大两眼
千钧一发之际。
空气中,却倏有利刃铮鸣之声传来,而后,那直取他前襟而来的剑尖,便在他身前一寸处堪堪停下。
执剑的杀手甚至连惨叫声亦未及发出,已然身首分离,血喷了陆德生满身满脸。
头颅与他手中长剑一同落地,骨碌碌滚了一段,停在一双染血的黑靴前。
陆德生被眼前场景吓得全身僵硬,一动不能动,只觉空气里顷刻间门染上浓郁的血腥气。
尸身轰然倒地,仍在抽搐,那黑靴的主人却毫不犹豫地跨过尸体,走到他面前。
“九殿下。”
陆德生抬起头来,声音仍止不住在发抖“下官、下官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他脑袋一片空白。
甚至不敢问魏弃如何在宫门落钥后出宫、又如此巧合地出现在自己家中。
更不敢细想,这位久囚深宫的皇子,为何出手这般毒辣,武功高深莫测。
而魏弃并不看他,只眼神稍稍一转,落在书案那破旧的古籍上。
手指按住那血点纷溅的纸页,他眼神掠过上头熟悉的字迹,忽道“陆医士,颇有雅兴啊。”
“殿、殿下”
听出他话中森然意味,陆德生一时间门恍然梦醒,寒毛耸立。
硬是把指甲掐入肉里,也要撑着困顿的身体起身,冲魏弃跪下,他叩首道“下官绝无窥探殿下之意只是机缘巧合得此书,联想起殿下身体怪症下官只愿为殿下解忧,除此外绝无他意”
“果真是,医者仁心。”
魏弃淡淡道“那陆医士可已想出为我解忧的法子”
屋内烛火幽微。
少年本就肤白胜雪,颊边溅到的斑斑血点,更给他添了几丝森然鬼气。
“这这,下官愚钝,”陆德生背后,一时冷汗直冒,竟忍不住唇齿颤颤,“下官尚未参透此籍,下官”
“愚钝倒不至于,”魏弃道,“我看陆医士,反而是太聪明了。”
“”
“陆医士既这般机警聪敏,且来猜猜,今夜为何会有杀手,前来行刺你这么一个小小医士”
陆德生垂首不答。
魏弃便代他答了“因为你救了我。”
“不仅救了我,你还想知道,我的怪病因何而来陆医士,依你看,这叫不叫自作聪明”
“殿下”
魏弃没有理会陆德生那凄然的一声,只拾起地上那把长剑,有些玩味地抹了抹剑尖。
说来,他已许久没用过剑了。
少时他曾与众皇子一起,拜戎马将军樊齐为师,此人以一手双剑扬名沙场,据说能于十步开外一剑封喉。
他师从樊齐,却在短短两个月后,便在十招内败其于剑下。
樊齐羞惭,自请离朝,不久后,他便被关入了朝华宫,自此再无缘用剑。方才斩下杀手项上人头的,亦不过一把随手带来的短匕罢了。
藏拙多年,他几乎已经忘了,身体里那股力量在摧残他的同时,也赋予他所谓的“天生神力”。只要他想,杀人取物,不过弹指之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