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沉“”
现在知道他是个“过客”了吧
沉沉一脸无奈。
可他那故作戏谑的调侃也不过持续了一瞬。
紧接着,便又正色道“阿史那金中毒昏倒,整个商队的人,要做的第一件事只有想办法为他解毒,又担心下毒的人还有后招,万不可能倾巢而出去追踪一个小小女子,”少年话音悠悠,“何况退一万步讲,即便她被抓到,也八成能活命,但你们就不一定了不仅活不了,眼下这幅无精打采只剩半条命的饿鬼样,还有可能拖了她的后腿,最后小命不保。”
“你有万全之策”方武问。
“当然有。”
少年似乎就等他这句话,当即笑起来。
不笑不知道,一笑,沉沉才发现,他嘴角竟还缀着两只梨涡,方才那副诡计多端的狡黠气质、似乎瞬间一扫而空,反倒终于显出几分年少天真的模样来。
当然,前提是,如果那条“狐狸尾巴”不露得那么快的话。
“万全之策,就是带我走,”他说,“作为交换,我会带路,保证她平安抵达定风城这一路的地形,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了。”
这回,方武还没出声。
他身边的另一个年轻镖师却先沉不住气,当即冷声质问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凭你这幅小小年纪、却心思深沉的嘴脸么
还是凭你潦倒落魄的流民身份
说我们是饿鬼,你这身无三两肉的小子更好不到哪去。
“当然是”少年闻言,却丝毫没有被冒犯到的不愉,反而脸上笑意愈深,轻快地回答说,“凭我随时可以去告密呀。”
“把你们卖给突厥人,我也可以换一顿饱饭,为什么不呢”
话落,四周一片寂静。
连沉沉也被少年眼也不眨“恩将仇报”的做派震到,不敢置信地瞪眼看他。
一行人里,唯有方武最是处变不惊,沉思片刻,问了这少年一句“你为何自信自己熟悉地形,绝不会被他们追到”
少年似乎对这一问早有准备,当即想也不想地回答“我父乃燕人,母却是魏人,两国交战日久,他们为世所不容,只得以边境贩马为生,直到几个月前,马匹被燕军征用。父亲不服,被虐杀而死,阿娘殉情自尽。我从此便游荡在定风城附近,靠劫掠流民为生。这位大哥,试问世上,还有谁比做贼的更懂怎么逃跑呢”
谢沉沉“”
敢情你刚刚真的是偷了人家的饼啊
亏她还以为他是被人欺负了,这才好心给他塞了个饼。
结果,塞着塞着没想到,最后是又把自己给送上了贼船。
这厢。
因时间紧迫,不容多加考虑,方武最终还是默许了少年的计划。
沉沉也只得将信将疑的跟上这来历不明的少年,两人偷偷摸摸行至一处沙丘后。
少年以手为哨,哨声清脆如鸟啼,不远处,很快奔来一匹威风凛凛的枣红马。
两人纵马飞驰,转瞬已行出十里外。
那少年却仍不时警觉回头,关注着追踪者的动向,直至,忽听沉沉问他为何要跟来,顿时忍俊不禁,笑得东倒西歪。
“因为跟着你不会饿肚子啊,”少年擦去眼角笑出的泪水,说得一派理所当然,“能顿顿吃饱,为什么要选只吃一顿”
这答案
沉沉只觉自己最近似乎总是碰到一些难以理解的怪人,一时哭笑不得,心说,这是一顿饭能解决的事么
这明明是万一被追上了、可能再也没有饭吃,只能等别人给你烧纸钱的大事
“谢姑娘,”少年却似乎对她的失笑毫无察觉,脑袋轻轻靠在她背后,又倏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身上的衣服没换,血腥味,泥里打滚的沙尘味,甚至一点淡淡的酸腥气都没散去,沉沉眉头微皱,下意识想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