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热,也只能是温的,再燃不起真心的沸火。
“就让谢沉沉死了吧,”所以,她说,“死了的她,就像一根吊在驴子跟前的胡萝卜,陆太医见过么虽然有些残忍,可是,人和动物其实一样,只要有盼头,总能活下去的。”
“魏弃从前等的,是谢沉沉睁开眼,如今等的,是谢沉沉有朝一日,能与他合葬在一处生同衾既已盼不到,便盼着死同穴。他等呐,等着等着,最后,也就平平安安地老了没人能伤害他,他已经是天底下最尊贵、最有权势的人,何乐而不为呢这里的所有人,都尊他,怕他,未来,他会成那千古一帝,青史留名,为什么不呢”
沉沉叹道“更何况,这条路,他走了七年,早已不是轻易能抽得了身的了。若他抽了身,有许许多多的人,包括陆医士你在内,恐怕还要遭殃。”
“那,你呢”陆德生问。
“我”
沉沉笑了笑那笑容很浅“不瞒你说,金二已答应了带我出宫。也许,我会嫁给他也许不会。不过,都无所谓。至少,我会永永远远地离开这里只是,待我死后。”
她说着,忽若有所思地轻抚着自己的脸。
那张,属于解十六娘的脸。
“死后皮囊焚尽,底下的骨头,大抵还算是我的吧陆医士,若是那时您还在,便把谢沉沉的骨灰,带回这里来吧。”
“还有。”
她背对着陆德生,许久又许久,终于,温声开口。
“您说得对,人活一世,要活的明白,死的明白。多谢您告诉我,原来这世上确有人,极真心、真心地待过我。我感念于此,临到老时,想来,仍会觉得这一生,活得值当,不枉此行。”
哪怕这样的真心,以我之能,的确无以回报。
我谢沉沉,不过区区升斗小民,终此一生,喜怒由己,并没有与天同寿、万古长青的功绩。
可我啊,我也曾把一颗心掏出来,燃过他路上的一段烛火。
还不够么
是够了的。
窝在她怀中的狸奴,被一颗冰凉的泪砸中,倏然抬起脑袋,不解的“喵呜”一声。
沉沉揉了揉它的脑袋。
却只头也不回地,向着地宫密道的方向走去。
生同衾,死同穴啊
谢沉沉,你说,今生恶事做尽的人,有没有来世
你跟了我,又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跃动的烛火间,她仍记得那双幽深如潭的凤眸,眼底,似有一点星火欲燃。
或许这才是一切故事真正的开始。
所以,那时,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来世的事,谁晓得
十六岁的谢沉沉说但今生的事,须得试试,方才知道结果。
殿下啊
如今,你我终于知道了这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