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弃以为,劫走“她”的人在扶桑。
所以,尽管并不知道此人如何得知消息将她带走,又为何始终隐而不发,在此之后销声匿迹,他仍是毅然决然,挥军南下。
这一仗,打了两年又八个月。
大魏的版图,在他手中一再扩充。
他得到了骂名,与此同时,还有无尽的敬畏与恐惧,以及,无上的威权。
可结果呢
“他没有找到尹问雪。”
陆德生的声音中,只剩下无尽的倦意“将整个扶桑海岛掘地尺,仍旧一无所获。他不死心,挨家挨户,乃至深山古林也不放过,一一盘查,依旧,什么都没有找到。”
那年初秋,在山呼万岁、夹道欢迎的庆贺声中,王军返京。
起初,人山人海,欢声笑语。
忽然,一声惊呼,此起彼伏。
最后。
甚至只剩一片诡异森然的寂静。
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中,唯独有个坐在父亲肩膀上的小姑娘,童言无忌,指着高头大马上的那人咯咯直笑。
“白头发”
她乐得拍手,“陛下长白头发啦陛下老了和阿爷一样的白头发”
她的父亲满脸苍白,几乎想也不想地将她拽下,狠狠一巴掌、响亮地掴在脸上。
女孩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哇哇大哭起来。
可并没有任何人来安慰她或扶起她。
人群,乌泱泱跪了一地,山呼万岁,呼声震天。所有人的脸上,却都写着一模一样的神情惶恐难安,茫然无措。
仿佛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
一个怪物竟然会老。
管他是寿与天齐的君王,抑或传闻中弑兄杀父、窃国乱世的贼子,终有一日,仍会倾塌如泥。
“而那也是第一次。”陆德生轻声说。
“”
“第一次,魏弃问我他是不是做错了。”
不是质问,不是震怒,没有怪罪。
年轻的少年帝王,只是坐在空空如也的血池旁,如此时此刻的谢沉沉,目光出神,呆望向池底斑驳的血痕。
脸上没有表情,唯独两鬓斑白的发垂落,眼睫、发梢,都结出一层薄薄的霜。
恍惚间,亦似霜雪满头,一夜白发。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我太贪心了。
我不该奢望她能醒过来。若有一日她能醒来,我总想着,那样,我便不是什么都没有至少这世上,仍有值得留恋之物。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真心为我,而我,亦事事真心待她。我厌人之五衰,却愿与她同生华发,我不屑人伦,却盼望与她子孙满堂,我身污秽,却因她在侧,甘愿涤尽一身血
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你可知,这一路守备松懈,所有的机关都被撤下,几乎畅通无阻还有这,满壁的夜明珠,一路行来,足有两间满当当的不世秘宝,这一切是为何”陆德生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