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到王格格因为动了剪子就没了,活下来的执念战胜了对疼痛的恐惧,她就听着嬷嬷的话,每次肚子开始狠狠宫缩下坠,她就疼得浑身发抖地使劲,这简直太为难了,她疼的时候使不上劲,不疼的时候嬷嬷又让不要使劲。
她头昏沉沉的,挣扎了一轮下来,只能躺在那儿喘气了。
接生嬷嬷恨不得敲锣把她叫醒,在她耳边大声地说“格格,您再坚持坚持,奴婢已经看见孩子的头发了,黑溜溜的,可漂亮了,这孩子心疼您,也拼了命往外挤呢,您跟孩子一块儿再努努力”
程婉蕴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很快又一阵剧痛袭来,她狠狠心,攥紧床单拿出了两辈子的劲儿,忽然她感到一阵空虚,肚子里瞬间就瘪了,孩子随着哗啦啦的羊水已经被接生嬷嬷捞在了手里,正响亮地哭了出来。
她正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去了半条命,也没心思关心孩子是男是女了,男孩女孩都是宝她不挑,她都喜欢,现在谁都别吵她,她就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谁知,另一个接生嬷嬷又上前来摁住她的肚子“格格,您再使使劲,咱得把胎盘也生出来,可不能留在肚子里。”
什么那玩意还没有跟着她孩子一起出来吗怎么这么不智能
程婉蕴又眼泪汪汪地开始了一轮努力,幸好这回快多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嬷嬷一手按着她的肚子,另一手轻拉脐带,没一会儿就从她身下掏出个血淋淋的东西拿去喜坑里埋了。
这下她终于可以睡了,勉强喝了一口参汤,一闭上眼就睡着了。
睡着以后,她还能感觉到许多人围着她,一会儿轻轻地将她抬起来换了被褥,一会儿有人拿热帕子将她腿上的血污都擦了去,还有人给她身下上了一层冰冰凉凉的药直到将她浑身都收拾得十分干爽,
外头,胤礽在听到孩子哭声的那一刻,肩头一下就塌下来了,此时外头已天光大亮,一缕清寒的冬阳照亮满地皑皑白雪,他坐在那儿许久无语,身后黏腻腻的全是汗,只觉着自个好似也跟着生了一场孩子似的,身心俱疲。
接生嬷嬷已将孩子擦拭干净,用厚厚的云头花边红缎襁褓给包好了抱了出来,喜气洋洋道“奴婢恭喜太子爷,母女平安,小格格六斤六两,正是最顶顶吉利的数,以后定然一辈子顺顺遂遂平安富贵”
“程格格怎么样”
产房的门上挂着厚厚的棉毡子,胤礽站在门口,只能透过进出时扬起的角度,看到里头人影攒动,却没再听见阿婉的声音了。
“太子爷放心,格格生得很顺当,如今正睡着呢,产房污秽,等里头收拾好了您再进去瞧格格。”
胤礽这才点点头,小心地掀开襁褓看了看,刚生下来的孩子胎发都还是湿的,浑身红彤彤的像只小猴子,但已能看出眉眼与阿婉如出一辙了,小脸也很秀气。
是是个小小的阿婉。
他看得心顿时化作了一摊水,凑近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小格格的脸颊,只觉像戳在了水豆腐上,他连忙又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可还是恋恋不舍地瞧了好几眼。
这是和当初小阿哥生下来以后截然不同的感觉,因王格格之死,胤礽联想到了自己的额娘赫舍里氏,当初他是否也是这样害死了母亲所以小阿哥诞生的那点喜悦很快就被死亡的阴影笼罩。
但阿婉这次顺利平安,让他能够毫无负担地享受着为人父的快乐。
等奶娘进来跪下请安,胤礽重新换上一副稳重的父亲模样,先是重赏了后罩房里的所有人,又交代两个奶娘要仔细精心地伺候,小格格若有一点不好,他自然要发落她们全家。
奶娘们跪在地上磕头,再三保证一心伺候小格格。刚出生的孩子需要频繁喝奶,因此让两个奶妈白天黑夜轮流喂,为首那个壮实写的奶娘便起身来接过了襁褓,立刻就下去给小格格喂奶,刚生下来的孩子不能饿着,马上就得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