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舟率先撩袍步上台阶,行军多年,他步履稳健,即便是踩在积雪上,也依然稳如钟。
江黎便不那么好了,身子羸弱不堪,又大病初愈,步履本就不稳,加上雪滑,她走起来甚是吃力。
金珠同银珠在后方看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欲上前时被谢七拦住,谢云舟停下,转身道“祠堂重地,你等都离开。”
言罢,他继续前行,眸光兜转间看到江黎身子再次踉跄了下。
须臾,她摔倒在台阶上,膝盖正好磕在边沿,痛楚袭来,她双眉拧到了一起。
下意识抬眸去看他,四目相对,他看到她眼底溢出泪花。
磕那一下,着实痛,江黎不想哭的,可还是没忍住,她泪眼婆娑的唤了声“阿砚。”
谢云舟字辰砚。
情不自禁喊出的,江黎这才发觉不妥,他不喜她如此唤他,“夫君,我疼,可以扶我吗”
这个请求并不过分,若是其他夫妇,怕是娘子不提,夫君都会主动搀扶。
谢云舟未动,就那么冷眼看着,看着风雪从他眼前淌过,看着她挑起的眉梢一点点放下,看着她眸中彻底没了期待。
淡声道“不妥。”
话落,他转身步上了最高的台阶,居高临下睥睨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深邃的星眸里没有一丝温情,话语生硬,“自己上来。”
江黎仰头看天,生生逼退了眼底的泪,再起身时,眉宇间也像是染了冬日的寒冷。
如此,甚好。
伴随着谢馨兰王素菊的讥笑声,她步入了祠堂,双膝跪下,眸光直视着前方谢家祖宗牌位,耳边再度传来谢云舟冰冷的声音。
“好好反思你的所作所为,谢府不是你乱来的地方。”
“我若不是看在江昭的面子上,私通之事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的。”
江昭是江黎的大哥,昔日同谢云舟是同窗,现入职翰林院,说起来也是燕京城里光风霁月之人。
当年他同谢云舟并称燕京双杰,无论文采还是武艺皆属上乘,亦是燕京城名门闺秀门争抢要嫁之人。
后来江昭娶了相府嫡女。
江黎阴差阳错嫁进谢府。
江黎慢抬眸,方才退下的湿意再度浮上,整个人像是浸泡在了海水里,呼吸不畅,胸闷难耐。
“你就是不信我”
她哽咽道“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说过,我从未与人做过逾矩之事,天地可鉴。”
她红着眼眶沉声发誓,他淡漠转身,隐约的她听到他说“晚膳前不许离开。”
厚重的门再度闭合,江黎眼底的泪再也撑不住,悉数落了下来。
江黎祠堂罚跪,最开心的莫过于谢家三位家主了,谢馨兰盯着自己的手指左瞧右瞧,只觉得上面的花样越发好看。
谢老夫人听到周嬷嬷的话后,轻抿的唇慢慢扬起,笑得一脸灿烂,比起同江家联姻,她还是更喜李家的姑娘,只可惜
她放下茶盏说道“赶明儿把王媒婆找来。”
周嬷嬷问道“老夫人是想”
谢老夫人道“给舟儿说房妾室。”
周嬷嬷会意,点头“好,明儿老奴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