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杏眸里染了潮意,眼底氤氲蒙蒙的,“帕巾。”
言罢,她抿抿唇。
谢云舟把帕巾递给她,她仰起头,随后道“你低点。”
谢云舟不疑有他,立刻照做,奈何他身量太高,江黎还是够不到,“再低点。”
谢云舟身子前倾,头又低下很多,脖颈顺势蜿蜒出一抹弧,淡淡的薄光拂在上面,像是浸了玉色。
他眼尾上扬裹挟着淡淡的笑意,眼神有些许勾人。
江黎没看他,一直盯着他头,指尖拢着帕巾在有雪的地方轻轻拂了拂,擦拭的有些晚,湿意已经侵沁进了发丝里。
她道“将军衣衫湿着还是赶快回府的好。”
府里又无人惦念着他,他回去做甚,“无妨,吹吹风便会干了。”
江黎听着他说的话,眉梢皱起,巴掌大的脸上像是拢了一层乌云,“将军是忘了身子有伤的事了吧”
她不提还好,她提了,谢云舟腰侧那里还真痛了下,这伤是前几日在武县同人厮打弄出的,伤口不大就是深。
那些血突突冒出来的时候,可把谢七吓坏了,拎着大夫衣领进的家门,就怕回去晚了,谢云舟有个什么好歹。
好在有惊无险,但还是痛了几日,今日才稍微好了些许,此时衣衫湿漉漉的裹着那,黏糊糊的感觉又不大好了。
谢云舟一向报喜不报忧,便是不好,他也不会拿来讲。
江黎最不喜欢的就是他这副什么都不讲的样子,说起来是不想让人担忧,实则该担的忧一样也没少。
她淡了些,“将军随意吧。”
言罢,帕子一扔,唤了声“银珠。”
银珠推门坐进来,“小姐。”
江黎道“我饿了,去做些面条来吃。”
江黎从未有过间隙里用膳的时候,银珠狐疑打量了一眼,好像明白了什么,点点头“好,奴婢马上去。”
出门后,她又折回来,“小姐奴婢忘了,将军是不吃葱花对吗”
她哪里是忘了,而是故意问的。
江黎瞥了她一眼,似乎在说,明知故问吗
银珠拍了下脑门,“奴婢又想起来了,将军不喜欢吃葱花。”
江黎看着银珠远去的身影眉梢挑起又放下,这丫头,越发吃里扒外了,回头得好好训斥训斥。
银珠之所以这般也是知晓江黎并非真的厌烦谢云舟,只是还碍于之前的伤心事一时理顺不清心意而已。
再者,谢七自从回来后便一直讲他们在武县发生的事,真的很惊险,银珠不免动容了几分,决定推波助澜一下。
须臾,江黎走到案几前拿起话本看起来,谢云舟坐在椅子上,倾斜着身子凝视着她。
看得累了,他单手托腮继续盯着江黎瞧,宛若别苑门口那尊盯着一处的石狮般,眼眸眨都不眨。
像是把人含进了眼底,小心翼翼的珍藏着。
谢云舟对于眼下同江黎的相处方式还是很满意的,前段日子他太急迫了,忘了要循序渐进,惹江黎生了厌,现下他不敢了,只想慢慢地等着她想通。
一日也好,一月也好,一年也好,十年也好,他都等。
他是她的,即便等上一辈子也心甘。
谢云舟这般想法可不能给军营里的将士门听到,因为昔日他曾借着酒醉说过诳语。
他,谢辰砚不求家眷只求百姓安康。
但现在他改了,他求家眷,也求百姓安康。
万家灯火,他亦想有一盏是为他额来而亮。
他贪心吗
或许吧。
识的了情爱的滋味,又有几人能做到不贪心呢。
谢云舟看着看着眼睛慢慢阖上,有段日子他是害怕做梦的,因为梦里都是杀戮,可这会儿他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