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常用的太医不在就近,去请过来还要等许久。
施佳觉得这么躺着也不是办法,怪冷的,便安排王夫人等人搭着丫鬟一起把自己抬到床榻上去。
老太太有些重量,只抬上身和腿身躯必定往下弯导致二次伤害,便让姑娘们也过来帮忙托一把腰背。
姑娘们年幼先不说,李纨和王夫人的手也是软绵绵没力气,抬腿都吃力更不用说抬身子了。
她们常在后院从来没有什么锻炼身体的活动,若是和同年龄种地的农妇打架,可能没两下就晕过去了。
便让王夫人和李纨一人抬一边的肩膀,鸳鸯抬脚,姑娘们和其他丫鬟到两侧一起把身子托住,这才缓慢地向床榻上移动去。
就在此时斜挎着医药箱的大夫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了院子里,虽是府上常用的太医,终究也是外男,女眷们都需要回避开。而王夫人作为在场辈分较大的长辈,且又没有男丁在,她可以不回避,作为出面交代事情的人。
但老太太还没移动到床榻上,总不能就这么撒手一放,李纨和姑娘们不禁有些心急。
那太医也是着急老太太的伤势,这把年纪的老人摔一跤可不是什么小事,便没等屋里通传直接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一看到这么多女眷都在,太医又退了出去。
“你走什么”施佳震惊,怎么医生看了眼就跑了,“老娘还要治病呢”
在一众女眷将她抬到床榻上安顿好回避到屏风后,王夫人才让丫鬟去让太医进来,之后站得远远的保持距离。
施佳看明白了,又是这破规矩,不禁白眼一翻。
“”太医惊得脸色惨白,把脉的手都颤抖起来。
老太太翻白眼了恐怕是要不行了
“你抖什么我又没说治不好让你陪葬。”施佳等着太医的诊治结果,心里琢磨起事情来。
太医的手更抖了。
一早上也没个消停的时候,院子里又跑来个小厮。
那小厮是外府门口的看守,不知道内院发生的事情,虽是见传了太医,也只以为是哪位太太奶奶姑娘调理身子,没和老太太联想到一块。
“老太太、太太,北静王府差人来请。”小厮站在厅里隔着屏风问。
王夫人不禁疑惑,问“请谁老爷早出门去了,这你不知道”
小厮说“回太太话,来人说小公子昨儿回去后就病了,一直叫喊着祖母,原来是觉得老祖宗亲近想念亲祖母了,想请老太太去。”
请当家的主母去做客并非小事,因此今天来是下请帖,待贾母应下后会再安排事宜。
“它喵的,有大病吧”施佳今天这肝火不动是不行了,很是无语,继续白眼,“怎么还讹上了,意思就是我们家给他害生病了呗这孩子,我一看就知道满肚子坏水,以后别让宝玉跟他有往来。”
如此粗鄙之语,惊呆屋内所有人,太医把脉的动作都为之一顿。
王夫人铺台阶道“你就说老太太走动不便,小公子若是惦念,以后再来府里玩,两家本就是世交,与一家人无异,不必分什么亲疏。”
小厮听着,眼睛却瞥见了正在诊治的老太太,原来那太医是给老太太看病的,仔细一打量,看见老太太在翻白眼。
小厮一路小跑到大门口告诉了传信的人,神情夸张骇人听闻,说“老太太出事了,都翻白眼了。”
王府来的小厮将听到的消息带了回去,只是表达的时候又夸大了一些。
“什么老太太没几天了”向来沉稳的北静王听了都没忍住从座上站了起来,水鸿回来就病下了,老太太今天就不行了难道是犯了什么冲
“老太太怎了”水鸿听到这个消息觉得匪夷所思,昨天去荣国府的时候老太太还好着呢,毒打贾赦的时候那叫一个孔武有力,怎么就快不行了
水鸿试着掐算,发现算不出来老太太的任何状况来,这才后知后觉到了什么。
那一日的天光异常,恐怕并不简单。
无论如何老太太作为荣国府的主心骨,不能在这时候有事,那一众转做风流孽鬼的故友们尚未拉开好戏序幕,他想看戏想从中作梗,都没了源头。
再以看望的名义去一趟并不妥当。
别人家里若有重病,是不能轻易去看望的,若是装作不知晓直接登门,他又才编了生病的理由。思索一阵后,还是决定前去看看,装病被知晓便知晓,只说是思念自家祖母,不得已的谎话罢了。
水鸿称回屋休息,随后将门反锁拒绝打扰,翻窗出去了。走从后院坐一顶软轿,往荣国府去。
街道上已经有赶早市的人往来,时不时能听到他们在讨论贾老太先前毒打贾珍骂他扒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