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狼藉。
一些被烧的焦黑的木头,散落的乱七八糟,有些木头的部分还泛着殷红色,没有完全烧干净,不时迸出一点火星,散发出腾腾热浪。
李信双手揣在袖子里,缓缓走在平南侯府的院子里。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楼塌了。
李信虽然没有见到平南侯府起高楼,但是这会儿却实实在在的看到它楼塌了。
不过平南侯府拢共有两座,塌了这座侯府,蜀郡锦城里还有一座平南将军府!
相比于平南侯府来说,那座将军府可要结实的太多了!
秋风吹来,火星四溅。
一身青衣的种衡,面色凝重,正在人群之中指挥人彻底搜查平南侯府,此时这位种家大少也是一脸疲惫,显然从昨天晚上平南侯府起火之后,他也没能合眼。
李信迈步走了上去。
“种少。”
他拱了拱手。
种衡这会儿已经有些心力憔悴,反应也有点迟钝,闻言愣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李信,随即苦笑着对李信拱手。
“李侯爷,你可算来了,陛下明明让你帮着下官找人,怎么大半天找不到你的影子?”
李信咳嗽了一声,脸不红气不喘。
“昨晚上一夜没有合眼,撑不住了,就找了个地方睡了会,种少这边有什么进展没有?”
种衡连连摇头。
“只在地窖里发现了郑规等荥阳郑氏的家人,还找到了一些平南侯府下人的尸首,后院里倒是发现了两具疑似平南侯李慎还有其夫人的尸体,但是很明显不是他们。”
李信皱眉道:“何以见得?”
种衡犹豫了一下,最终咬牙道:“这两具尸体,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很明显是先死之后再被火烧的。”
李信点了点头。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仇杀,有人先杀了平南侯府夫妇,再放火烧屋,毁灭证据?”
种衡摇头道:“就算是被害,也应该有争斗的痕迹。”
“如果是中了毒呢?”
种衡抬头看向李信,脸色微变,他低声道:“李侯爷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帮着平南侯脱身不成?”
李信压低了声音:“种少误会了,我这是帮着你脱身啊。”
种大少眉头紧锁。
“什么意思?”
李信声音平静:“这个时候,不要把话说绝,如果种少确实找不到李慎,那么谢两具尸体,就会是种少脱身的本钱,也是一个台阶,不然种少你下不了台,种家也下不了台,陛下就是想给种家面子,也无从给起。”
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如果种衡找不到李慎,天子必然勃然大怒,但是天子再生气,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跟种家翻脸,毕竟之后对付南疆还要依仗种家,所以双方都需要一个台阶。
能找到李慎自然最好,找不到李慎,这两具尸体就是双方的台阶。
这就是朝堂上未思进,先思退的道理。
李信甚至怀疑,这个台阶,是李慎故意留下来的。
种衡低着头,思索了很久。
最后他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对着李信低头道:“受教了。”
他感慨道:“从前与侯爷不熟,以为侯爷能够少年得意,多少有些运气的成分在,如今看来,侯爷在朝堂上的造诣,胜过下官不知凡几,下官拜服了。”
李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指了指自己腰间的佩剑青雉。
“我与种帅有些善缘在,种帅的配剑还在我腰里挂着,种少不必客气。”
种衡盯着李信腰里的青雉剑,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