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整个下午,沐英都在李信的书房里没有出来,李信把沐英在南疆看到的局势详详细细的问了一遍,然后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把南疆的局势梳理了一遍。
他睁开眼睛,看着沐英,
“沐叔是什么意思?”
沐英低眉道:“现在沐家的年轻人有不少都进了京,在京城也都有了生计,我爹的意思很简单,只要侯爷一句话,南疆的沐家愿意为侯爷做任何事情。”
他对李信深深低头。
“我爹他说,想要京城的沐家有个活路。”
“沐叔怕我过河拆桥?”
李信哑然失笑,然后严肃起来,沉声道:“靖安侯府在,沐家人便不可能出事情。”
沐英叹了口气:“我爹跟侯爷只见过两面,就把沐家的生死都交托给了侯爷,他自然是信得过侯爷的,只是他老人家怕侯爷自身难保。”
说着,沐英小心翼翼的看了李信一眼,压低了声音。
“他怕……侯爷您被过河拆桥了。”
李信沉默了。
过了片刻之后,他才对着沐英低声道:“沐兄放心,李信不是鲁直之人,除了谋事,也会谋身,靖安侯府不会倒,沐家也不会倒。”
沐英微笑道:“那卑职就放心了。”
“倚靠着侯爷这颗大树,沐家就能在京城里开枝散叶了。”
李信拉着他的袖子,笑着说道:“沐兄一路辛苦,走,咱们兄弟两个人去喝一顿,就当是兄弟给你接风。”
沐英也是好酒之人,他自己有事没事也会整两口,闻言微笑道:“侯爷相邀,敢不从命?”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在偏厅里弄了个小桌子,又在旁边摆了一个小火炉,火炉上温了一瓮酒,正在咕嘟嘟的冒着热气。
这会儿已经是深冬,再没有比喝热酒舒服的事情了。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喝酒,没过多久,就都已经面酣耳热。
李信给沐英倒了一杯,吐出一口白气。
“沐兄回来的巧,再过十来天,我就要成婚了,本来还担心沐兄你赶不回来。”
沐英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伸出三根手指头,大着舌头说道:“我……在路上跑死了三匹马。”
“就为了能赶上侯爷的婚事。”
这会儿冬天,走在野外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是骑马在官道奔驰了,可见沐英这一路上,的确受了不少苦。
李信愣了愣,然后缓缓吐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沐英的后背。
“好兄弟。”
沐英弯着腰给李信倒了杯酒,哈哈一笑。
“主要是为了拍侯爷的马屁,所以才这么卖力。”
此时,窗外寒风吹拂,虽然没有下雪,但是不比承德十七年的冬天暖和多少。
但是房间里的两个人,觥筹交错,都笑得很是开心。
………………
次日,太康元年的腊月初十。
去年的今天,圣天子龙驭归天,举国悲痛,如今到了先帝忌日,当今的天子先是带着文武百官前去宗庙朝拜,然后又亲自去帝陵谒陵。
从帝陵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这一整天,李信都跟在太康天子身后,寸步不离。